她期待着能再次感应到那股牵引力,重新打开通道。
然而,陶碗静置在那里,毫无反应。
她又试着注入清水,水面平静无波,再也没有出现逆流的漩涡。
通道,暂时关闭了。
“没用的,”沈默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他已经分析完音频,目光落在那本《岁时记》上,“‘告别’已经完成,单向的门关上了。我们现在是局外人,只能等待下一个‘邀请’。”
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墙上的挂钟。
那诡异的钟声十三响,是这一切混乱的开端。
沈默走到挂钟下,他没有去触碰那布满灰尘的钟摆,而是转身从档案袋里抽出几张福利院的老旧建筑图纸。
他用手指在图纸上一一划过,口中喃喃自语:“一、二、三……十二。这栋楼,包括院长办公室和锅炉房,一共只有十二个独立的房间。”
十二间房。
十二声钟响。
这是建筑结构与报时逻辑的对应。
那么,第十三声,那个不存在的源头,究竟来自哪里?
他再次打开平板电脑,调出之前用高灵敏度拾音器阵列记录下的钟声数据,开始进行声学建模。
软件飞速运算,屏幕上构建出废弃教室的立体模型,无数条代表声波路径的线条在模型中穿梭、反弹。
前十二声钟响的源头清晰地指向了挂钟内的机械结构。
然而,当第十三声的数据被导入时,所有路径线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墙壁、地板和天花板之间疯狂乱窜,最后却诡异地汇聚成一个点——不是一个点,而是一整个共振的“腔体”。
整个教室的墙体,在那一瞬间,以一种特定的频率发生了共振,模拟出了钟声的效果。
沈默将那个共振频率单独提取出来,与数据库进行比对。
几秒钟后,一行冰冷的文字出现在屏幕上:匹配度97.3%,新生儿啼哭基频。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骇。
那不是报时。
那是啼哭。
一个从未出生,甚至可能从未被记录在案的孩子,在借用整栋建筑的躯壳,发出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声、也是唯一一声啼哭。
而挂钟上那句血色的“下一案开始”,或许根本不是什么案件预告,而是一个更恐怖的声明——这个“未诞生者”的降临,就是“下一案”本身。
“哥哥……”
小舟细弱的声音打断了沈默的思绪。
他不知何时站到了窗边,小小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斜对面的锅炉房方向。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深的迷茫和悲伤。
苏晚萤立刻会意,快步从背包里取出之前在锅炉房拓印“7号梦境舱”的那张感光相纸。
这张特殊的纸张,不仅仅是记录影像,更能捕捉到残存的精神能量。
此刻,原本清晰的“7号梦境舱”的轮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褪色、消散,如同被一种更强大的力量覆盖。
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全新的投影,在纸面上慢慢浮现。
那是一间产房。
冰冷的金属器械,白色的床单,以及墙上一块刺眼的电子倒计时牌。
上面的红色数字,清晰地显示着——6天23小时59分。
更诡异的是,产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只能看到一个背影,那身形轮廓,竟与他们在梦境残响中看到的林秋棠有七分相似。
她的腹部高高隆起,显然已是临盆在即。
然而,在这样一个生命即将诞生的场景里,却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心跳,没有胎动,整个画面静止得像一幅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