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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火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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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终徒抱憾二老撒手,难解伤悲垚山易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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垚山夫妻忙着春耕播种,老汉行动又不甚利索,还得照料心头肉般的结尾和前方。每次端汤送药给老太太,她总记挂着念叨二犬:“结尾和前方需常洗澡,开春换毛,爱长长虱子跳蚤,吸它血。”“乖孙们吃饭了吧?可不兴吃冷饭,天虽回暖了,时令不好。”……“要是抱上孙子,合了眼也笑着嘞!”老人只叹着气,把言语宽慰她。

不几日,老妪脸上血色越发少了,滴水不进,也不说话,呼吸都若有若无。垚山夫妇慌了神,忙请来姬郎中父子,老郎中皱着眉反复搭脉,末了,长叹一声,摇摇头。“山子,老嫂子已油尽灯枯,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尽早准备。”垚山不语,大妹已瘫倒在地哭得死去活来。罗父倒看得开些,只顿了顿,兀自去热饭喂狗,然后过来劝慰他夫妇:“生老病死,人人都有一遭的,哭甚?我们活这大年纪,看到你们成家立业,苦也苦过了,福也享了,有啥不满足的。”老人泰然自若,忽又想起什么,苦笑,叹息……

老郎中因近来人畜疾病多发,忙得不可开交,耽搁不得,便让承业留下搭手,安慰几句,辞了出来。

一夜无事,翌日临近晌午,老太太才忽地挣扎着起身,坐起来说要喝些冷酸汤。垚山几人喜不自胜,见她气色好了许多,道是想了饮食,就快好了,忙去盛来。只老汉颓然摇头,褶皱横竖盘桓的老脸上,一副似喜而悲的神色。“大妹啊,快烧热水,多烧些,然后找你娘新的蓝布衣裳来。”老人声音带着哀凉,颤抖着缓缓吩咐道。儿媳心下不解,见他神情,也不敢多问,忙依言照做。

“垚山呐,三十二岁了罢?”老太太双手颤抖,拉着儿子,又看看他身边的承有,朝他点点头。“小姬大夫比你小的,已两个儿子了吧!对,两个……”她极力把枯槁样的手指竖起两根,忽又直挺挺地垂下。仔细一看,眼已闭上了,沟壑纵横的脸煞白下去,犹挂着两行清泪。

垚山和承有已知她方才乃是回光返照,心中挂念儿子无嗣,才吊着这口气。两人都见过了些生死,此时却忍不住大为悲恸,事不关己徒看客,犹劝他人放宽心。等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才懂得这其中令人窒息的沉痛,眼睁睁看着至亲至爱离去,遗憾,悲伤,愧疚自责,然而什么也做不了。

处理完母亲后事,垚山整个人蔫了许多,再没了以往的神气。他和大妹结婚多载,两人相敬如宾,不曾有半句吵闹。然而自母亲撒手人寰,他每看到她,都觉得心里有气,到像是她的缘故,母亲才抱憾而终,明面上却不好没由头发作,只默默积着怨。

老父亲也寡言少语了许多,每天除了喂饲逗弄两只小狗,就是拄着拐,不顾艰险四处游到山野田地里去。闲时说话,也总有意无意催促他夫妇二人,老大不小了,需儿女承膝,才有养老送终的。

这一日,老人喂完狗,轻轻驱赶走凑过来撒欢的结尾前方,郑重地唤垚山来。嘱咐道:“儿啊,地我四处找了,横竖不及你娘那。我研究了,她坟斜往后那地势好,管保能兴旺子孙,我捡石头围做标记了。”垚山点点头,悲戚道:“我爷身体硬朗着的,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还等着你帮着照看孩子呢!”老人苦笑。

转眼过了半月有余,福难双至,祸鲜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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