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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火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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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终徒抱憾二老撒手,难解伤悲垚山易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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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的天空中飘起鹅毛大雪,风不徐不疾,却极其冰寒彻骨,琼芳仿若风吹絮,喜上梢头拟作花。南国的雪,多昙花般才落地便即消陨的,似这等大雪堆砌,才及勉强在大地上驻留个一二日。

“结尾,前方,你们哪里去了?”老太太银丝翩然,行动却极是迟缓,拄着拐,老态龙钟。老头见老伴出了门,不大放心,颤颤巍巍着寻了一个缺了口子的瓷钵来,随手提了根竹棍,赶在她后面。将化未化的雪浸软了泥地,格外湿滑,老妪磕磕绊绊地绕到屋后的林子里。微微喘匀气,扯着嗓子叫唤:“结尾啊,前方!回来吃饭~有骨头哩!”冷风呜咽低吼,席卷起团团雪花,老妇棱着耳朵听了一会,似有些站不住,张开口待要再喊,寒气已奔涌入喉。“咳,咳~喀”老太太咳嗽难止,喷唾成珠,不断用力拍打着胸腔。

老人忙加快脚步,走到老伴身后,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等她咳嗽略止住了些,他才一面轻轻敲打瓷钵,一面呼唤。不一会,一黄一黑两个小东西摇头摆尾地跑到跟前,才抖甩落身上的雪水,又蹦跳着,欢快地绕着两个老人打滚撒欢。两老正宠溺着逗弄它们,垚山夫妇已风风火火地赶来,大妹搀扶着公公婆婆缓缓走在前面,垚山一手抓着一仔的后颈皮毛,那俩也不叫唤,蜷着四脚任他提了回来。

老太太回到屋,儿媳要为她换上干衣服,她也不言语,急忙穿好,断断续续咳嗽着,步履维艰地赶出来。“我的乖乖,奶奶给你热饭吃。”它俩已在争抢着大快朵颐了,老人轻轻抚摸着皮毛,眼里满是慈爱。“老东西,饭热的吗?莫吃坏肚子,恶死鬼投胎样的,抢得倒是欢嘞!”垚山两口子看看他二老,对视一眼,又是愧疚,又是无奈,只失落的低下头。

却说垚山大难未死,外头生意兴隆,家中又有贤妻良助把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一连几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粮仓充实,六畜兴旺,家里光景一日好过一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一家子寻方问药,求神拜佛,香烟却如何都接续不上。夫妇两个都是远近皆知精明能干的人,到了子嗣这一点,却还不如家里的牲畜来得顺利——牛诞孪子,狗生对儿。

那两只狗崽出世不久,母狗便害病死了,两个老人心中不忍,熬面汤煮糖水,总算养活。两个小家伙因此对二老极为亲近,又活泼好动,整天追蝴蝶捕蜻蜓,打闹嬉戏。老两口自甩下活务,又渐渐上了年纪,日日除了在家闲坐,最多就是在房前屋后拄拐漫步,好不无聊。劳作惯了的人,哪里耐得住这等冷清寂寞?

儿子媳妇有孝心,又能干,本来无后为大,又不忍怪罪,心里再怎么着急,也迟迟抱不上孙子。两个狗子打寸长拉扯大,正好填补了两老内心的空虚,竟当作亲孙子般看待起来——怕日晒雨淋生病,怕冷着饿着摔着,怕教偷狗的拐了去,怕野狗伤它,怕鸡鸭欺它……龙生九子,九子九个样,狗产双儿,双儿也各不相同:黑狗崽双耳绵软,耙在头上,尾巴上竖,自然地打了个圆结,所以唤作“结尾”;黄狗儿立耳夹尾,极是警觉,每逢出门,总要奔到前面探路,所以唤它“前方”。

却说这老头老太太顶着风雪寻回二犬,老头身子硬朗些,倒相安无事。那老妇因寒气侵入肺腑,落了风寒咳嗽的病,尽管垚山夫妇往姬郎中处寻了许多药熬与她喝了,也仍迟迟好不断根。

“浮生却似冰底水,日夜东流人不知。”转眼冬去春来,老太太旧疾复发,无论甚汤药都不见起效。病一日重过一日,才几天,竟卧床不起,水米也不怎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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