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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火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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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盗亦有道是非明辨,人择无仁颠倒黑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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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一夜苗寨众汉大肆快意报复,把整个勺儿村搅了个天翻地覆,闹得个鸡犬不宁。他们出了恶气,携着战利品满载而回,也不必掩饰,鸡毛猪血,牛屎羊粪,随它沿途散落,只怕他不找上门来。

次日清晨,甘霖草草吃了些凉饭,磨好镰刀,就要往田里去割稻子。刚走几步,就见自家鸡鸭已散漫地在菜地里游逛着,刚收完玉米种下的小白菜止两三片叶儿。这些扁毛禽兽吃的吃,踩的踩,还翻刨出一个个的坑来,哪里还有完好的菜?“想是我娘昨晚忘记把这些个亡人关笼子了,我那口子也是懒散,就不检查一下?还天天说闹偷鸡贼呢!”

埋怨一会,找根竹条,把鸡鸭赶出来,然后对正提食喂猪的发妻道:“往后咱晚间需仔细关住鸡鸭哩,菜地里才长的小白菜,俱着毁了,赶明儿下雨,我再去补种。”女子纳闷道:“昨晚我还抬食喂它们,关得严实的,没有少了罢?”两人数了下,一只不少。再去看笼子,只见木笼被砍得四分五裂。自家的大黄狗身首异处,暗红色的血飙到墙上,引来了大堆苍蝇蚊虫。

女子哇的一声,把吃下的汤饭俱吐了出来,甘霖忙拍着她的背,将她扶回去。自己则回头快速打扫了血迹,把狗尸埋到竹林里,然后告知父母,安抚了浑家,才迅疾往吉得家来。

只见这家房门大开,叫人却又没有答应,寻了一周,屋内屋外空无一人。待要走,听见呜呜的声音,才在猪圈里看到那一家大小。只见个个绑了手脚,嘴里胡乱塞满稻草,浑身蚊虫,躺在猪粪间,旁边横着一头浑身是血的死猪。甘霖连忙解救出众人,一问,才知道是苗子来偷,砍杀了猪狗,抢了鸡鸭并拉走新养的小牛。

吉得衣服也顾不上换,匆匆洗把脸,与甘霖往韩林家奔来。径直往猪圈里解救了他一家,让甘霖各家去看,他俩忙往垚山家来。

却道这伙苗子,也非一味蛮干之徒,提前让人摸清了各家各户的底。平日里瞧他不起的,谤他是贼盗的,仗势恼了他的,通通光顾一趟。大多只偷些鸡鸭警告示威,像吉韩二家这种苦大仇深的,才做得绝些,既当挑衅,也权作往日仇怨的赠礼。

当然,陈进学这类人家,本来可恶惯的,奈何一贫如洗,家徒四壁,只得姑且作罢,不忍断他生路。至于甘家,因他母亲四处牵线搭桥,促成姻缘,不知事的伙子本欲要抢,杀狗开笼,也被同伴拉住,得以保全。也自有秋毫无犯的,如姬郎中,赵木匠等户。

不时吉韩二人回转,道是垚山往他丈人家省亲去了。众人群龙无首,皆惶恐不安,只各寻法子保全自家所剩的财物牲畜。给猪牛圈上锁的,加粗门杠的……这天晚上,男人们商量好了,都持器械,各自守夜,只等一家呼,全出来照应。幸而相安无事,一连几天,众人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来。

是夜,凉风习习,星辰匿迹,月华如水。斑驳的树影下,一老一少两个汉子从苗寨缓缓往勺儿村走来。老的拄着一根木棍,年轻些背挎麻袋,怀抱一条小黑狗儿,皎洁的素晖照在裸露的羊肠小道上,像撒满了盐。

“爷,我们前天才来抢拿的东西,去遇了人,怕不好脱身哦。”年老些的汉子收了旱烟,捏捶着膝盖,道:“这里人凭空污了我族清白,让他长些记性无可厚非,只冤有头债有主……”青年接茬儿:“姬家和赵家嘛,又不曾去过,听说自打哪李地主倒了,这间属他两家阔绰嘞!”“放你娘的屁,姬大哥医者仁心,治了多少病救过多少人畜?可不敢打他主义,恩将仇报的人,死了也不得超生,莫做那孽障的事!”那汉子把一条腿抬起,用拐棍指了指,“你老子这腿,没有姬大夫,能保得住?”

细细一看,这老些的苗汉子,正是苗寨里大事小务管事的。他几个月前砍柴跌倒,膝盖错骨,疼得死去过来,又逢苗汉不和,只得忍着。几日后见腿粗肿不堪,已渐渐没多少知觉,才慌着叫家人抬往姬家来。进了村子,冷言冷语的,怒目而视的,粗口驱赶的……唯姬郎中一如既往,好生治伤,还给了些药,报酬也并不豪取。

“小子,姬大叔家不仅碰不得,你还得记着他的恩哩,你娘怀你的时候害病,若不是他——咱家欠他的不只人情,还有人命!”父子俩一路闲谈,又说起甘家,甘霖虽有些招嫌,但念他年纪小不通事。且他母亲帮月老牵线,是行善积德之人,那日误伤他家看门的,岂敢作罢。“人在做天在看,抬头三尺有神明。”青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父亲欣慰一笑。

不一会,父子俩已进了村子,不约而同收声,脚步也放轻了些。两人先来到甘家房前,院子里新修了栅栏,还以石头木棒抵住门。估摸着缝隙小狗走不出,两人于是放心把狗放到院内,这才缓步离开,往姬家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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