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条小腿粗细的长棒，悄声疾步靠近，母猪警觉的抬头看了看，哼叫几声，便撒腿跑了。那三个到大不大的架子（方言称七八十斤大的猪），还兀自啃踏着白菜，见有人来，好奇着缓缓靠近，去嗅那长棍。
“这孽畜倒不怕生，只是此番死到临头了！”等它靠近，屠户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抡棒照头就打。一猪躲闪不及，当场倒地，喘着粗气，低声呻吟着，眼看是活不成了。另外一头被打伤了后腿，瘸着逃蹿，早被屠户赶上，又几棒打得连声尖叫，再照头狠命来一下，就也倒地呻吟了。
再去寻找剩下的架子猪，那牲口已喊叫着朝母猪跑去了。而那母猪，见死伤两儿，也顾不得害怕逃命了，径掉过头来，哼哼着朝屠户冲过来。屠户素知成年野猪的攻击力，也不敢正面对上，急忙闪开来，持着棒，使劲敲打着地面，大声吼叫着要驱赶它。
那猪没有理会，快步朝二猪尸走去，用鼻子拱了拱，舔?着它们的伤口，呜呜的沉吟着。似在呼唤，也像在怒吼，片刻寂然，母猪颓然耷拉着头，朝屠户瞅了一眼。
屠户见此情景，知是惹恼了这猪，待要跑，腿脚又不听使唤起来，冷汗直冒，心扑腾着似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寒风凛冽而过，打湿了衣物的樊屠夫打了个冷噤，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母猪已经飞奔过来。屠户手脚冰凉，心知来者不善，又骇破了胆，把棒子朝它一丢，死命的逃跑。
翻上地埂，爬过石墙，见那猪正在攀爬追赶，脑海里突然闪过资深猎人说的话：“野外惹了野猪，跑是跑不了的，它耐力极好，总追得上。最好是找棵大树，爬上去，猪拿你没有办法，停一会也就走了。”于是四处找树，见到一棵大半抱粗细的，拔腿就跑，然后挣扎着往上爬。
才爬到离地一米**两米的距离，那猪已来到树下，哼哼唧唧的低吼叫着，围绕着树转圈。然后用背蹭着树干，把站到树枝丫上的屠户摇晃得手脚麻软。好屠户，见那畜牲阴魂不散，迟迟不肯放过，也惹恼了他，竟抽出尖刀，朝那猪狠狠丢扎下去。那猪没有防备，刀直插它耳朵上，“哼哼～”母猪惨叫着，拼命摇头晃脑把刀甩了开。鲜血成线状滴下，被甩到猪的身上，树干上，旁边的土石上……
母猪红了眼，开始用獠牙去撞那树，见效果甚微，于是开始拱起土来，势必要把树连根拱倒。“哎哟，救命啊，救人！”屠户慌了神，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喊叫，“老天菩萨，我再不敢了，啊啊啊～再不杀生害命了，饶我命罢……”涕泗横流，悔不当初。
只片刻，那猪已刨了个大坑，它又蹭了蹭身体，树摇晃得更剧烈了。屠户彻底破了胆，脸色苍白，呼救声也虚弱如蚊，止双手双脚死死缠抱着那树。
弱弱的往下一看，母猪还在哼哧哼哧的拱土。“这回死定了！”眼泪流下，排泄的阀门也再不受控制的打开。分秒倒似苦捱年，许久，住这附近陈进学来地摘菜，才发现这一幕。
忙回去找人，拿了锄头刀棍，来解救他，那猪还不罢休，朝众人龇牙咧嘴的怒吼示威，又拼命去蹭树。“啊呀！”屠户已绝望着慢慢滑下。几人抄起棒，朝猪招呼过去，母猪咬烂了几条棍棒，挨了百十下重击，才转头跑了。
等人呼唤他下来时，屠户已入了魔般的，鼻涕口水纵横挂在嘴边，呜呜着还在求神告菩萨。好不容易拉他下来，手脚已瘫软了，浑身散发着馊烂的恶臭气味。
几天后，山背后的苗人土著来央他杀猪，正逢他家吃饭。樊屠夫眼神呆滞，用手抓起东西送进嘴里，嘿嘿的笑着大嚼。“老哥，你看明儿有空的话我早上烧了水，劳你费心把我那年猪宰了嘛。”
“猪！猪杀不得哦，菩萨怪我了，要让阎王捉我去十八层地狱受苦！嗯，杀不得！”不顾未吞咽的饭菜四处飞溅，屠户已自言语着往外走去。门口换下的衣物上，赫然沾染着大团大团的黄色泄物。
素来肥壮的樊屠户，几日间消瘦得已彻底脱了当初模样，虔诚的跪下，叩头，再叩头……冷风掠过，他呼出一口热气，任它化作白烟，和远处田地里放牧人点起的御寒火堆的青烟，山顶升腾的水云连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