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班头,不必,这既然里吏把我抓了,那我就该来这里。”道人说,“要走,总该是无罪之身才能走。”
“丁道长,我们哪敢……”钟班头说。
“不必多言,按规矩行事,这事与你无关,我看我就住这间吧。”道人指了指石健旁边的牢房说道,说着自顾自走了进去,还把门给关上,“把这门锁了吧。”
狱卒也不敢上前,任由那道人进去,门只是掩着。
石健这才看清来人,束发配冠,月披星巾,目光明亮,瞧上去是个练气境的修士。
“青童,咱们就在这里,我看会到什么时候!”道人说了一句,坐下之后闭上眼便不再言语。
石健往旁看去,道人旁边竟还有一人,身材不高,蜷缩在旁,像是道人身边的道童。
石健本欲打个招呼,又担心自讨没趣就打消了想法。再看旁边那个自称是越国祝三的人,已经昏睡过去,想是又遭打又受惊所致。
瞧见牢房顶的天窗已是一片黑暗,石健感到饿了,恰在此时,胖狱卒带着人来送饭了,将牢房内灯也给点上。
饭一送进来,石健头也不抬狼吞虎咽起来。
“呸,烂巴人,爱吃猪食。”狱卒低声啐了一口。
石健这才注意到自己吃的东西都是些馊饭烂菜,果然是人饿了就饥不择食,又是一阵饭香飘来,原来是隔壁的饭菜散发的味道。
“丁道长,这是我们为您准备的饭菜,知道您不喝酒,就备了两碗菽汁,您和道童将就吃了吧,招待不周,您见谅。”
丁道长睁开眼睛,“已是狱中之人,钟班头不必如此费心,按惯常饭食就可。”
石健一听,呸,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给你换了吃。那道人似乎是听到了石健心声,第一次转头看向石健,只一眼,又回过头去。
石健又想起狱卒刚刚说的菽汁,这是什么东西。转头看去,这不就是豆浆吗,原来周朝的时候叫菽汁。
丁道长旁边的哑道童也站了起来,发出呜呜丫丫的声音,又用手比划着什么。
石健一看那道童衣服上也绣着一个“雨”字,与自己定丹时去的那家店铺的“雨”字一样。莫非此人就是我要找的丹师!
“青松,你怎么了?”道人盯着道童问道。
那道童又用手指了指嘴巴,然后挥挥手,委屈的样子都快哭出来。
“不能说话了?这是怎么回事。”道人不再是气定神闲的样子,赶忙拉起道童的手,把了把脉,眉头一皱,像在思考。“这倒奇怪了!”
道童又呜呜呜地张着嘴,还是说不出话来,眼泪如滚豆一般落下来。
道人又去道童背的木匣里找出几味药,满怀希望地看着道童吃下,一炷香时间,道童还是光张嘴巴不说话,道人眼中的光线暗淡了一些。
“为师也无能为力了,唉!”道人摆了摆头,“刚刚我也在想,最近我几次炼丹,好几炉都不成,明明和以前用的药材一样;还有你今天突然哑了,我却怎么也看不出原因,难道是中了那苗濮之人的蛊?”
道人在牢间踱着步,“我仔细回想了,这几次你师弟紫檀没和你一起配药,我留他看店,你独自取的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怪我修行有限,我之过,我之过矣!”
哑道童连连摆手,比划了一顿,想要表达什么却无人理解。
丁道长看后,喟叹一声,“唉,你先吃饭吧。”
石健看了看饭菜,思索一番,大声说道:“道长。”
丁道长瞧见石健在看着饭菜,说道:“隔壁的兄弟是想吃饭吧,若是想吃,我那份让与你。”作势要把饭推过来。
“非也,非也,想来道长亦非普通丹修之人。”石健模仿着店铺里那道童的说话语气。
丁雨立刻将目光投过来。
“岂不知丹元有亏,源在金石药朽!”说完用手在空中划拨了几下,冲着道童大喝一声:“破!”
石健作势长吁一口气,又伸手成指,对着饭食中的汤碗说道:“且将这喝下,片刻之后便能说话了。”
丁道长看看石健,心道这人修为仅仅是入门的练气境,真是妄人,行江湖骗术,于是也不搭理,闭上眼打坐了。
那道童不知是饿了,还是对石健的话将信将疑,手捧着碗,已经把菽汁全部喝完了。
没一会,那道童忽然拍了一下丁道长,喊道:
“师父,师父,我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