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齐声应道,声音虽然不算响亮,却比刚才多了些底气——至少,现在有了一个可以期待的方向,不再是茫然地等着死。
收集材料的过程比想象中难。牛皮只有五张,还是之前驮物资用的,上面满是磨损的痕迹,有的地方还破了洞;帐篷布找来了十五块,其中有八块是破的,需要缝补;粗麻绳凑了二十多根,有几根还不够长,得接起来;木工工具只有两把锯子、三把斧头,还有几个凿子,都是之前修堡垒剩下的;会缝补的人找到了六个,都是原丙队里的士兵,以前在家做过针线活。
上官悦把地点选在了堡垒最里面的一个半塌的马厩里——马厩的屋顶还剩一半,能挡住风,而且位置隐蔽,不会被波斯人的箭射到。她把十个人分成两组:一组是五个木匠,负责做骨架;另一组是五个缝补匠,负责把牛皮和帐篷布缝在一起,做“翅膀”的蒙皮。
“骨架要用最粗的木料,直径至少要像碗口那么粗!”上官悦拿着一根拆下来的栅栏木,对木匠们说,“先做两个弧形的长杆,作为‘翅膀’的上下边,再用短木杆交叉固定,每隔一尺就要有一根,这样才结实。”
木匠们拿起锯子,开始锯木料。锯子很钝,锯起来很费劲,木屑飞得满脸都是,没一会儿,木匠们的额头就渗出了汗。一个叫老周的木匠锯到一半,停下来擦了擦汗,皱着眉说:“陈悦,这木料太硬了,锯起来太慢,而且这么粗的木料,做出来的骨架会不会太重?”
“重也没办法,必须要结实。”上官悦摇了摇头,“要是骨架太细,飞的时候散了,我们就全完了。你要是累了,换个人来,轮流锯,一定要在今天天黑前把骨架做好。”
老周点了点头,继续锯木料。旁边的缝补匠们也没闲着,她们把牛皮和帐篷布铺在地上,用粗针和皮线一针一针地缝起来。针很粗,皮线也硬,缝不了几针,手指就被扎出血了。一个叫王婶的女辅兵(她是跟着丈夫来当兵的,丈夫在之前的战斗中死了)咬着牙,把手指放在嘴里吮了吮,又继续缝:“陈悦,这牛皮太硬了,线老是缝不进去,能不能用热水泡软点?”
“可以!”上官悦立刻让士兵去烧热水,“把牛皮泡半个时辰,软了再缝,这样能省点劲。另外,缝的时候要密,每一寸至少要缝三针,不然飞的时候风会把蒙皮吹破。”
王婶点点头,接过热水,把牛皮泡了起来。
第一天晚上,骨架做了一半,蒙皮缝好了三块。马厩里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下,所有人都在忙碌,没人说话,只有锯木头的“沙沙”声、缝补的“针线”声,还有外面传来的隐约的喊杀声。
上官悦靠在马厩的柱子上,啃着一块硬饼,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却没底——她只在现代的纪录片里见过滑翔伞,知道大概的结构,具体怎么做才能飞起来,其实心里也没谱。她摸了摸怀里的鼻烟壶,壶身温润,仿佛能给她一点力量。
“陈悦,你看这样行不行?”老马头拿着一块缝好的蒙皮走过来,蒙皮是用两块帐篷布缝的,接口处缝得很密,“我在接口处加了一层牛皮条,这样更结实,风不容易吹破。”
上官悦接过蒙皮,拉了拉,确实很结实。她点了点头:“马爷,您想得周到,就按这个来,所有的接口处都加一层牛皮条。”
老马头笑了笑,又去看骨架的进度了。
第二天中午,第一具“翅膀”终于做好了。骨架是用三根粗木杆做的,上下两根是弧形,中间用五根短木杆交叉固定,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三角形;蒙皮是用三张牛皮和八块帐篷布缝的,紧紧地绷在骨架上,接口处都加了牛皮条;下面用四根粗麻绳吊着一个用牛皮做的简易座兜,人可以坐在里面。
“先试试能不能托住重量。”上官悦让两个士兵抬着“翅膀”,又找了一个五十斤重的沙袋,挂在座兜里,“你们往高处走,把‘翅膀’举起来,看看能不能被风吹起来。”
两个士兵抬着“翅膀”,走到马厩外面的高台上。风正好吹过来,“翅膀”被风吹得鼓了起来,沙袋也被托得微微离地。
“能托起来!”一个士兵兴奋地喊道。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再试试从矮墙上扔下去,看看能不能滑。”上官悦又说。
士兵们把“翅膀”搬到堡垒的矮墙上,矮墙有五尺高。一个士兵抱着沙袋,坐在座兜里,深吸一口气,跳了下去。
“翅膀”被风吹得展开,带着沙袋往下滑了两丈远,然后“啪”的一声摔在地上,骨架的一根短木杆断了,蒙皮也裂开了一道口子。
所有人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还是不行……”雀斑辅兵小声嘀咕,“骨架太脆了,一摔就断。”
“蒙皮也不结实,这么容易裂,从悬崖上摔下去,肯定散架。”老周叹了口气。
上官悦走过去,捡起断了的木杆,又看了看裂开的蒙皮,皱起了眉头:“骨架的短木杆太细了,换成粗点的,而且连接处要用牛皮条捆紧,不能只用钉子;蒙皮的裂开处,再缝两层牛皮,加厚一点。”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气馁。木匠们和缝补匠们也重新打起精神,开始修改“翅膀”。
第二天晚上,第二具“翅膀”做好了。这次的骨架用了更粗的木杆,连接处都用牛皮条捆了三道;蒙皮的接口处都缝了两层牛皮,看起来结实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