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立刻从伤口渗出,却不滴落,而是沿着刻划的纹路缓缓流动,形成一个微型的血色祭阵。
她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口中默念起《安魂谣》。
这是她家传的器物修复仪式中,用于安抚那些寄宿在器物中过于强大的“执念”时所用的咒文。
随着她低沉的吟诵,那个一直安静坐在角落泥地上的小舟,突然有了反应。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原本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细得像一根针尖。
她的手指开始无意识地在湿润的泥地上划动,画出了一组起伏的波形图。
苏晚萤立刻停止吟诵,拿出手机拍下照片。
放大后,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组波形图的波峰与波峰之间的间隔,如果换算成时间单位,不多不少,正好是0.7秒。
更让她震惊的是,在每一个波谷的最底端,都嵌有一串用指甲刻出的、几乎无法辨认的微小刻度。
苏晚萤将图片再次放大到极限,终于看清了那串刻度——它指向的是福利院锅炉房地下三号管道的维修编号。
沈默没有耽搁,独自一人前往了早已废弃的锅炉房。
地下室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陈年霉菌的气味。
他没有开灯,只是手持热成像仪,借着仪器屏幕上的红蓝光影,探测着墙体的湿度梯度。
他在地下室最深处的一面砖墙前停下了脚步。
这面墙从表面看异常干燥,与周围潮湿的环境格格不入。
但在热成像仪的显示中,墙体内部却是触目惊心的深蓝色,意味着其内部含水量极高,仿佛一个被抽干了外皮的水袋。
他伸出手指,轻轻敲击墙面。回声空洞,沉闷,如同敲在棺木上。
他要用建筑的“语言”,去与建筑“沟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数小时后,惊变发生了。
那面干燥的砖墙表面,开始像出汗一样,缓缓渗出一种淡黄色的黏稠液体。
一股腐朽的铁器与融化的羊脂混合在一起的诡异气味,迅速弥漫开来。
液体滴落在地,却没有形成水泊,反而像拥有生命的藤蔓,扭曲着、爬行着,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慢慢拼出了两个字:
别挖。
就在这两个字完全成形的瞬间,福利院外,那个蜷缩在路灯柱旁的流浪汉忽然毫无征兆地弓起身子,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
他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色的污水,水花溅在地上,腥臭无比。
而在那滩黑色的污水中,赫然浮着一片早已褪色、指甲盖大小的布条——那是当年福利院统一发放的儿童睡衣上的一角。
沈默静静地站在墙前,凝视着地面上那两个由未知液体构成的警告。
他没有后退,脸上也没有恐惧。
他只是看着那两个字,又抬头看了看那面内部饱含水分的“干墙”,一种冰冷的了悟在他眼中渐渐清晰。
挖掘,是显而易见的手段,因此也是最错误的路。
这堵墙并非一个需要被暴力摧毁的障碍。
它是一个锁孔,正等待着一把无人知晓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