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的刹那,一股白色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气猛地喷涌而出,逼得她连退数步。
她稳住身形,看向门内,瞳孔骤然收缩。
巨大的冷藏库里,数百个停尸冷藏柜的门竟然全部敞开着,但每一个金属托盘上摆放的都不是尸体,而是一本摊开的手册。
手册封面在冷气中泛着幽光,上面用统一的字体写着不同的姓名。
她的目光扫过一个个名字,最终定格在最末端、也是离门口最近的一个托盘上。
那上面赫然标注着——苏晚萤。
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并非来自冷气,而是来自那本为她准备好的、既定的“剧本”。
她没有靠近,甚至没有再向前一步。
她冷静地从怀中取出一片折叠好的纸片,那是阿彩在意识尚存时塞给她的涂鸦,上面画着一个简笔的、燃烧的焚化炉。
她将这片薄薄的纸片贴在自己胸口。
当那刺骨的寒气触及纸片时,奇迹发生了。
纸上那个用蜡笔画出的焚化炉图案,竟像是遇到热源的蜡块一样,开始缓缓“融化”,从中释放出一股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流。
那是阿彩在用皮肤作画时,以自身生命为媒介,无意中封存在蜡质颜料里的“残响余温”。
这股热量微不足道,却带着活人独有的温度。
苏晚萤立刻将这股暖流引导至手中的青铜钥匙上。
冰冷的钥匙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短暂地获得了“活体介质”的属性。
她再次将钥匙插回锁孔,依旧是逆时针转动。
这一次,没有开锁的声响。
一股反向的、以钥匙为中心扩散的寒意瞬间爆发。
只见那数百本打开的手册上,一页页纸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起一层白霜,所有正在隐隐浮现的字迹瞬间被冻结、固化,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用阿彩残留的生命之火,反向冻结了所有等待被书写的死亡。
城市的另一端,昏迷中的阿彩感到一阵久违的暖意。
她的体温正在回升,但这不是康复的迹象,而是系统正在不计代价地重启她的身体机能。
她能“看”到自己皮下的荧光文字正在逐行亮起,构成最后的指令:“定位SM,接管输出端。”
液体精准地溅入管道内壁,顺着陈旧的金属滑落,最终汇入这栋建筑的排水系统,再流入庞大的城市供水网络。
这口唾液中,含有她皮肤上脱落的、携带者“原始路径图”与“摩尔斯密钥”的微小标本。
它们将以最原始、最无法被电子信号追踪的物理漂流方式,沉入全城下水道最深处的沉积层,成为一条留给未来可能觉醒者的“地质层留言”。
沈默回到了最初崩塌的那张尸检台前。
他跪在废墟中,用手挖开碎石和混凝土块,最终,他找到了那块属于他的金属铭牌。
上面刻着两个字:沈默。
他没有试图销毁它。
他从废墟里捡起一把锋利的骨刀——那是之前某个实验体留下的肋骨。
他将铭牌按在地上,用骨刀的尖端,开始在“沈默”两个字上反复刮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