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迟感慨道：“这么快啊。”
看到他仰起头，视线移到透明玻璃顶上，霍言清接着介绍道：
“现在游过去这只蝠鲼，就是我们说魔鬼鱼，最大翼展可以有七米，这只还是青少年。”
奚迟望着它扇动着极具压迫感翼，问：“它会不会捕食跟着它游泳这些鱼？”
霍言清笑道：“虽然看起来有点凶，但它是很温和滤食性动物，只吃浮游生物和小鱼。”
“吃得饱么？”奚迟忍不住问。
霍言清感觉他这种求知模样格外可爱，心里痒痒。
“它可以整天边游边进食，不用担心。”
“它会攻击人吗？”身后忽然响起一道陌生声音。
他们俩一齐回过头，身后有一对小情侣，刚才说话女生抱歉地对奚迟笑笑：“不好意思啊帅哥，你男朋友讲得太好了，我们跟着蹭听，我没注意就说出来了。”
“男朋友”三字一出，奚迟和霍言清皆是一愣。
霍言清脸立即红了起来，奚迟则偏开了视线道：“不是……”
说了一半，他又觉得没法解释，索性不讲了。
那对小情侣看他们好像在不好意思，相视一笑。
霍言清收敛好嘴角弧度，回答了女生刚才问题：“蝠鲼不会攻击人类，相反它们对人类好奇，喜欢和潜水员一起游泳。”
一路走下去，奚迟觉得和霍言清一起逛海洋馆真很有意思，对方像百科全书一样，让他完全被海洋生物魅力所吸引。
所到之处，他们身后总跟着偷偷在听游客，大多是小朋友们，让奚迟哭笑不得。
等到他们进了水母馆，因为要突出水母色彩，整个场馆只开了贴在地面和墙面指示灯，这才终于“甩掉”了小跟班们。
黑暗中，他们步伐也放缓了，在精灵般摇曳水母群里穿行。
“这一种叫灯塔水母，透明伞下像一团火焰是它们胃。”
仿佛怕惊扰了这些小精灵，霍言清轻声告诉他，他们一起在展厅中央长椅上坐下，被四周漆黑海水中点点光亮环绕。
奚迟觉得心境也跟着它们变得宁静了。
霍言清开口道：“哥，你知道么，水母是一种可以从成年期返回到幼年期生物。”
奚迟觉得有点神奇，这对人类医学来说是怎么都做不到事。
“会有很多人羡慕吧。”
他听见霍言清发出感慨，在静静空气中显得有一丝寂寥。
应该有不少人都想象过重新回到童年，很多事情都还来得及改变，奚迟望着眼前莹莹光芒心想。
过了一会儿，他们起身打算去往下一个场馆。
因为室内太黑，奚迟迈步时候不小心撞到长椅一角，还好座椅是柔软皮质。
霍言清立即察觉到动静，伸手拉上他手腕，拽住了他。
两个人一时都没动，奚迟正准备告诉他自己没事了，霍言清已经松开了他。
下一秒，霍言清手向下挪，忽然牵住了他手。
奚迟僵了一下，霍言清视线别向一边，在一片漆黑中红透了耳朵。
如果现在奚迟讨厌地甩开他，那他该怎么办？
然而奚迟顿了一秒，就拉着他绕过长椅，继续向前走了。
奚迟其实也没有表现出那么淡定，他忍不住心想，别十八岁少年应该不会想要和哥哥牵手吧？或者霍言清只是怕他再撞到？
他们保持着步调一致，霍言清拉着他动作像不敢用力一样，他甚至能察觉到对方指尖微微颤抖。掌心触感温热，似乎已经渗出了紧张细汗。
他从前也和霍闻泽牵手，但现在感觉竟然是完全不一样。奚迟发现自己心跳有些不稳，好像越来越快了。
这也太过丢人，自己都快要比对方大十岁了，他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把霍言清和霍闻泽混淆。
霍言清心已经快跳出了喉咙，周围水母成群轻灵地跃动，仿佛在笑他青涩莽撞。而他不知道向谁祈祷，只希望这段路永远没有终点。
然而眼前很快就重归光明，霍言清松开他手，两个人一时都没开口，也没去看对方。
“帅哥！”这时一个穿海豚玩偶服工作人员跟他们打招呼，“要拍照吗？”
奚迟这才注意到他们在一片珊瑚标本搭建背景墙前，他查攻略时，这里好像是个经典打卡地点。
霍言清眼里闪过一丝期待。
工作人员举起拍立得，热情地劝说：“拍一张吧，两位都这么帅，穿得也这么应景，留个念多好呀。”
奚迟跟霍言清对视一眼：“拍么？”
最后他们还是拍了合影，海豚服工作人员连拍两张，送给他们一人一张。
相片上两人都是清爽蓝白色调，奚迟嘴角弯起一个浅浅弧度，霍言清则笑得明朗似头顶骄阳。
霍言清把照片珍惜地放在了胸前口袋里，奚迟衣服没有口袋，于是拿出钱包，把照片放进了夹层中。
霍言清整个人愣住，心情就像坐上了云霄飞车似一飞冲天。
工作人员一打岔，刚才那点暧昧气氛消散开来。
他们去了下一站，虎鲸一直是这家海洋馆镇馆之宝，但看到黑白分明鲸鱼跃出水面时，奚迟发现霍言清表情并不是很欢欣雀跃。
他差不多能想到为什么。
虎鲸是群居动物，有几岁小孩智力水平，这一只小虎鲸显然被带离了家乡水域，独自关在狭小场馆中。
虽然人类像珍宝一样对待它，但它发出声波终究没有人能听懂。
霍言清许久才眨动一下眼，奚迟看着他侧脸，开口道：“以后还是去看野生海洋动物吧。”
霍言清扭过头，眼神里重新燃起璀璨光芒：“嗯。”
他语气重归轻快：“其实虎鲸都是话痨来着，喜欢围在一起咕咕啾啾地说话，声音能传到百里之外。”
奚迟顿时觉得这种动物更可爱了：“那岂不是可以远程聊天？”
“是，”霍言清嘴角扬起来，“像有个声波网络，大海茫茫，总会传到想见人那里。”
话音刚落，他自己神色忽然一滞。
奚迟也怔住了，因为“深海小鲸鱼”曾经说过同样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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