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公一见酒店里的那人,便笑嘻嘻的说道:“可不是会帐的人寻着来了吗?你这人也太觉小气,先前俺走的时刻,不幸亏两只脚帮俺的忙跑得快,要是慢了一步,被你抓住,照你那种狠相,真个要把俺吃下去的打了吐出来才称心呢!”那人此时已晓得他就是济公和尚,虽然被他一顿收拾,那里还敢辨别?只是强笑着脸说道:“师父莫怪,小人马上给你老陪礼是了。”济公随即仍跑到那张桌上,搬起那坛酒,筛了一大碗,咽咽的喝了几口,这才坐下,抓起那只狗膀,又咬起来了。周二见济公坐在桌子横头,忙向正面指着道:“师父还居首席才好,你老坐这旁边,那小人们不是没处坐吗?”济公候他说完,便拍手呵呵的指着周二说道:“你这浑人,可算惯会说浑话。小人没处去坐,不会坐到他娘怀里去吃奶的吗?”此时洪守正见周家弟兄屡屡被济公没趣,面情代他难处,只得说道:“二先生,你老不知这位师父的性情,就便太后、皇上,以及我们家里老爷,都晓得他欢喜随便,最恨拘礼。我们大家就坐下来罢,免得讨他老人家厌弃。”就此大众便团团坐下,堂倌拿来杯筷,徐贵就关会堂倌,喊了几样菜,又添了两壶酒来。不上片刻,酒菜皆到。那酒店里面掌柜的又切了一大盘透明的咸狗脯,送到济公面前,说道:“这样菜是不要钱的,作为得罪师父来陪礼的孝敬是了。”济公见了这一盘上好狗肉,这一喜欢非同小可,忙说道:“领情领情领情,你东家也忒费心了!莫说你东家并不曾真个得罪俺,就是打了俺、骂了俺,也算不了什么要紧。你请有事去罢!”说毕,便将那狗膀向怀里一塞,又说道:“此时却有好的吃了,那坏的且收起来,留着回去坐在铺上,一早一晚的嚼嚼,也是好的。”济公就此大块的狗肉,大碗的烧酒,吃了个称心满意,也不同人拘礼,也不同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