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这边十几个人一声不吭,冲上去就打,那四个人迅速被淹没在人群里,惨叫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他们就被打得没了人形,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行了。”老三喊了停,所有人都住手了,站成一圈围住地上的四个人。
“认认,有下午来的那个人吗?”老三冲马同林摆摆头。
马同林并没有参战,他不是不敢,也不是不想,而是根本插不进去手。刚才十几个人围着那四个倒霉蛋狂殴,他只能和老三站在一边看。
他走过去看了看,虽然这四个人的脸都已经被打肿了,还覆盖着一道一道的血印,但他还是辨认出了下午来的那个矮个子。
他把那家伙从地上拽了起来,问他:“下午那个小子死了没有?”
矮个子歪头瞪着马同林,不说话。
老三一巴掌就把他扇倒了,紧接着又从地上拎起来,说:“问你话呢!”
这一巴掌打得不轻,矮个子被拎起来之后还有点儿晃悠,但是已经不敢再耍硬了,老老实实地说:“没死,在医院呢。”
“谁让你们来的?”老三问他。
“没人,我们自己来的。”
“放你妈屁,就凭你们几个蛋子也敢在这儿收保护费?”
矮个子感觉受了侮辱,条件反射般地抬了抬头,但忽然感觉不对劲,就又把头垂了下去。
“你们大哥是谁?”老三继续问他。
他不吭声,似乎要顽抗到底。
老三看看他的样子,估计也禁不住一巴掌了,伸手从旁边人那里要过来一把刀子,抵住他的脸,冷冰冰地说:“不说现在就弄死你。”
矮个子看看老三的样子,终究没敢拿自己的命验证这句话的真假,迟疑了几秒钟,说:“王飞。”
“王飞?”老三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说,“是不是罩着南桥货运站的那个王飞?”矮个子点点头。“他现在在哪儿?”“我不知道。”“不知道……”老三一边低头重复着这三个字,好像在努力思考着什么,一边示意兄弟们把其他三个人从地上拽起来。
忽然,他猛地抬起头,盯着矮个子说:“你再想想,是不是忘了?”
“我真不知道……”
他话没说完,老三一刀捅在另外一个人的屁股上。
被捅的那人“啊”的一声惨叫,顺着柜台就倒了下去。
“想起来了吗?”
矮个子瞪着血红的眼睛望着地上扭曲挣扎的同伙,仍旧一声不吭。能看出来,他的腮帮子在明显抖动。
“王飞是个人,是个活人,你用你的猪脑子想想,我要是想找他,一定能找得到。你嘴硬有什么用?只能让你和你的弟兄们多受点儿罪。你看他,”老三用手指着刚刚被捅的那个小子,“再不去医院,可就没命了。”说着,老三一伸手,旁边人递过来一根铁棍子。“他在北长街的美美歌厅。”矮个子赶在老三再次动手之前招了。老三环视了一下所有人,开始指派任务:“留下三个小孩儿送他们去医院,看紧点儿,别让他们打电话,剩下的人带上家伙跟我去北长街。”
临出门,他又像是想起点儿什么,回身指着矮个子一伙人说:“你、你、你,还有你,都给我悠着点儿。这家烟店,要是再出任何一点儿问题,我就弄死你们。”
说完,他又对马同林说:“行了,没事儿了兄弟,早点儿睡觉吧。”
“你们小心点儿。”马同林嘱咐了一句。他知道说不说这都是废话,今天晚上肯定会出大事儿,要是仅仅为了给他的烟店平事儿,老三也不会叫这么多兄弟过来。
所有人都散去了,几分钟前的嘈杂与混乱都归于了平静,只有地板上一些散乱的血迹昭示着刚才这里发生的一些事情。
关闭了店铺之后,马同林把地板拖得干干净净,这是他每天晚上闭店之后都会做的事。看看表,已经十点半了,他坐在一个纸箱上面,点着了一支烟。
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为了利益,钝器、利刃、鲜血,以及这么多被摧残的肉体。这当然是最差的解决方式,但是除此之外,还能怎样呢?要么承受,要么反抗,当然,还可以报警,但警察往往都很忙,而且更多的时候,他们并不想阻止什么事情的发生,而是静静等待所有事情发生过之后去收拾残局。
反抗几乎是他唯一的选择,这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面对来犯的敌人,如果你寄希望于感化他,那你必将成为一个笑话。《我的祖国》里不是有这样的歌词吗,“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马同林没有猎枪,铁棍也可以勉强凑合。
老三呢?马同林不知道老三到底想干什么。他带了十几个人去北长街堵王飞,马同林知道得就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