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衣女学的后院,早已乱作一团。
平日里用来浣洗衣物的青石板上,几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女孩,正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浑身抽搐。她们的脸上、手臂上,所有裸露的皮肤,都布满了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红疹,而那红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蔓延,隐隐勾勒出……一个扭曲的、丑陋的毒蝎图腾!
“好痒……好痒啊……”
“水……给我水……”
女孩们一边发出痛苦的呻吟,一边用指甲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皮肤,很快便抓得血肉模糊,可那奇痒却仿佛来自骨髓深处,根本无法缓解。
“都别动!”乔兮月一声断喝,镇住了所有慌乱的学员和仆妇。
她快步上前,指尖触碰到一个女孩滚烫的额头,那温度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
高烧,昏迷,红疹,奇痒……
镇上的大夫早已被请来,这位行医三十年的老者,此刻却脸色煞白,指着一个女孩手臂上的图腾,声音都在发颤:“公主殿下,您看!这……这疹毒竟在自行游走!老夫方才在其‘曲池穴’施针,意图阻断其经脉,可这毒竟能绕开穴位!而且……而且老夫为她们诊脉,其脉象浮而有力,如夏日洪钟,分明是气血鼎盛之兆,可她们的身体却在迅速衰败……这……这违背了所有医理!此非毒,乃……乃是妖术!是妖术啊!”
“吴夫人!”乔兮月转向同样面色惨白的吴夫人,“立刻去查!她们发病前,都接触过什么共同的东西!”
很快,结果便出来了——所有发病的女孩,都在半个时辰前,一同清洗过同一批衣物,而那批衣物,正是前几日刚从南边运来的一批新布料!
乔兮月的心,沉入了谷底。
她取出一根随身携带的银针,小心地刺破了一名昏迷女孩指尖的皮肤,取了一滴暗红的血珠。血珠触及银针的瞬间,那亮闪闪的银针针尖,竟迅速变得漆黑如墨!
剧毒!阴毒到极点的巫蛊之术!
对方的报复,来了!他们这是要从根基上,毁掉她所有的心血,毁掉这些女孩的希望!
“灵泉水……”
乔兮月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触碰离她最近的一个女孩。
那女孩正是曾自豪地告诉她,自己取名叫“知恩”的刘狗蛋。
可她的指尖,在距离那片血肉模糊的皮肤只有半寸时,猛地停住了。
她救得了刘知恩,救得了这五六个孩子。
可镇上呢?
宁州府呢?
那些已经买了这批布料的无辜百姓呢?
她若出手,灵泉水的秘密便再也藏不住。
届时,她将不再是“镇国公主”,而是人人觊觎的“唐僧肉”!
为了救几个人,却可能将整个黎家,整个青河镇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份迟疑,这瞬间的权衡,像一把最钝的刀,在她心上反复切割。
“我……救不了……”
她看着刘知恩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小脸,看着那双曾经亮晶晶的眼睛此刻已然涣散,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无力”的冰冷恐慌,像无数根钢针,从她的四肢百骸刺入,让她通体冰寒。
当务之急,是必须搞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毒!
她猛地站起身,冲回自己的药房,取出一个干净的琉璃杯,又折返回来,用消过毒的匕首,小心地从那批有毒的布料上割下一小块,又从昏迷女孩的伤口处,刮取了些许血痂和组织,一同放入皿中。
她端着那盛着死亡与未知的琉璃杯,浑身都在发抖。
她回到书房,反锁上门,将那琉璃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锦绣!”她几乎是在咆哮,“解锁【奇物盲盒】,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