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议论声,很快传到了“老鼠”的耳朵里。“老鼠”真名叫马小军,是赵天霸的外围马仔,平时负责给刀疤冯盯梢、传递消息。他此刻正躲在小区对面的面馆里,假装吃面条,耳朵却一直听着旁边桌的议论。听到有人说民警在查刀疤冯,他立刻拿出手机,是一部黑色的一次性手机,屏幕上只有几个联系人,其中一个备注是“东哥”——就是刀疤冯。他压低声音,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字:“东哥,不好了,条子在查城北向阳小区,到处贴您的照片,还拉了横幅,动静特别大!”
发送成功后,“老鼠”把手机揣进怀里,假装擦嘴,眼睛却盯着小区门口的民警。他看到李刚带着队员从3单元出来,手里拿着笔记本,正在跟队员说话,心里更慌了——他知道向阳小区是刀疤冯之前的落脚点,虽然刀疤冯半个月前就搬走了,但万一民警查到什么线索,牵连到自己就麻烦了。他匆匆付了钱,低着头往面馆外走,尽量贴着墙根,避免被民警看到。
此时的刀疤冯,正躲在城郊的一个废弃养鸡场里。养鸡场的大门早就烂了,用一根铁丝拴着,门旁边的墙上写着“禁止入内”,字迹已经模糊。里面的鸡舍空荡荡的,地上满是鸡粪,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臭味,窗户破了几个洞,用塑料布糊着,风吹进来,塑料布哗啦作响,像有人在哭。刀疤冯坐在一个破旧的木凳上,手里拿着那部一次性手机,屏幕亮着,“老鼠”的消息刚发过来。
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手指在手机壳上轻轻敲击——向阳小区是他三个月前的落脚点,当时他租了一套一楼的房子,窗户对着小巷,方便逃跑。半个月前,他觉得不对劲,因为楼下突然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孔,每天在小区门口转悠,他怀疑是警察,就立刻搬走了,没想到还是被盯上了。“慌什么?”他回了一条消息,手指有些僵硬,“城北不能去了,通知下面的人,月底的款子,改到新码头三号仓库,晚上十一点,让‘肥猫’开车来接我。”
“东哥,新码头安全吗?我听说最近条子也在查那边的码头。”“老鼠”的消息很快回过来,带着明显的恐慌。
刀疤冯冷笑一声,嘴角的刀疤显得更狰狞了。“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他打字的速度很慢,每个字都透着狠劲,“新码头那么乱,条子顾不过来。告诉肥猫,开那辆银色五菱,别挂牌照,提前半小时到,在仓库门口等我。”
挂了电话,刀疤冯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黑色的旅行包,拉链拉得很紧,上面还沾着点泥土。他蹲下身,拉开拉链,里面是一沓沓捆好的现金,用红色的橡皮筋扎着,每沓都是一万元,上面还带着银行的封条——这是他半个月来收的“利息”和“保护费”:砂石场老板给了五十万,KTV老板给了三十万,地下钱庄的利息收了一百万,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一共两百三十万。原本他打算今天转到赵天霸在境外的账户,现在只能先转移到新码头的临时窝点——那里有个废弃的货柜,是他之前藏东西的地方,没人知道。
他把旅行包重新拉好,扛在肩上,包很重,压得他肩膀往下沉。他走到养鸡场的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外面的太阳很毒,晒得地面发白,远处的公路上偶尔有一辆车开过,卷起一阵尘土。他戴上鸭舌帽,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脸上的刀疤,然后解开铁丝,快步走了出去。他没有开车,因为怕被监控拍到,而是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新码头附近的一个废品收购站地址——那是他和“肥猫”约定的汇合点,废品收购站里堆满了废铁和纸箱,方便藏人,也方便观察周围的动静。
而此时的新码头,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小陈带着五名便衣队员,化装成不同的身份,潜伏在码头的各个角落。
小陈自己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上面沾满了油污,是他从旧货市场买来的,袖口和领口都磨破了。他头戴黄色的安全帽,帽檐上有一道裂痕,手里拿着一把铁锹,铁锹头锈迹斑斑,看起来像是用了很多年。他蹲在三号仓库对面的水泥墩子上,假装成等待装卸货物的工人,腿已经麻了,却不敢动——旁边有个真的装卸工在抽烟,时不时跟他搭话,问他是不是新来的,有没有活干。小陈只能含糊地应付,说自己是来找老乡的,老乡今天没来,他在等消息。他的右边口袋里,藏着一部微型对讲机,体积只有火柴盒那么大,耳机线从袖口拉出来,藏在耳朵后面;左边口袋里是***铐,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让他保持着警惕;腰间还别着一把警棍,用绳子系着,藏在工装里面,按照雷杰的要求,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开枪,避免误伤群众。
队员小李化装成废品收购者,推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车身上刷着“废品回收”四个字,已经掉了一半漆。车上放着几个空纸箱,纸箱里藏着微型摄像头,镜头对着外面,能实时把画面传回指挥部。他在码头里慢悠悠地转悠,速度不快不慢,跟真的废品收购者一样,时不时停下来,看看地上有没有废铁或塑料瓶。路过三号仓库时,他故意放慢脚步,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仓库的卷闸门关着,上面喷着“禁止烟火”的字样,旁边的小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到人影,但门口的地面上,有新鲜的轮胎印,是五菱宏光的型号,而且没有牌照的痕迹——“肥猫”已经来过了。
“陈队,三号仓库门口有轮胎印,像是五菱宏光的,没牌照。”小李通过对讲机小声汇报,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小陈能听到。
小陈立刻警惕起来,握紧了手里的铁锹,铁锹头在水泥地上轻轻碰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响。“收到,继续观察,别暴露身份。”他对着对讲机说,眼睛依旧盯着三号仓库的方向,看到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走过来,他立刻低下头,假装在整理铁锹上的绳子,避免和保安对视。
队员小王化装成水手,穿着蓝色的水手服,上面别着一个假的船员证——是技术组连夜做的,看起来跟真的一模一样。他靠在一艘货船的栏杆上,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瓶盖没开,只是假装喝水。货船的甲板上堆满了集装箱,挡住了大部分视线,正好方便他观察。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三号仓库的方向,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鸭舌帽的男人,从废品收购站的方向走来,脚步很快,时不时回头张望,肩膀上扛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包的形状很鼓,像是装了很多东西。
“陈队,目标出现,黑色风衣,鸭舌帽,扛黑色旅行包,正往三号仓库走。”小王的声音带着紧张,他的手心已经出汗了,握着矿泉水瓶的手指有些发白。
小陈立刻站起身,假装去旁边的水龙头接水,手指在水龙头上拧了半天,其实是在调整位置,让自己能更清楚地看到那个男人。男人的左脸虽然被帽檐遮住,但隐约能看到一道疤痕,从眉骨一直到下颌,正是刀疤冯!他的心跳加快了,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要等刀疤冯上车,把他和“肥猫”一起抓住,人赃并获。
“各单位注意,目标已进入包围圈,准备行动。”小陈对着对讲机低声下令,声音平稳,听不出紧张,“小李,你绕到仓库后面,堵住后门,别让他从后面跑了;小王,你守住货船那边,注意他往水里跑——新码头的岸边没有护栏,跳下去就能顺着海水走;其他人跟我一起,等他上车,再动手。”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小李推着三轮车,假装去仓库后面收废品,脚步很快,却没发出太大的声音;小王从货船上跳下来,假装去买水,慢慢往岸边移动;另外两名队员,一个化装成货车司机,靠在货车旁边抽烟,眼睛盯着三号仓库;另一个化装成商贩,在路边摆了个小摊,上面放着几瓶饮料,其实是在观察周围的动静。
晚上十一点,新码头的灯光变得稀疏起来。大部分货船已经靠岸,装卸工都下班了,只剩下零星几个值班的保安,在码头里慢悠悠地巡逻,手里拿着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扫来扫去。海风呼啸着吹过,卷起地上的塑料袋和废纸,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掩盖了队员们的脚步声。海水的咸味混着机油的味道,飘在空气里,有些刺鼻。
刀疤冯扛着旅行包,快步走到三号仓库门口。银色五菱宏光已经停在那里,车头对着小路,方便随时开走。司机座位上坐着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穿着黑色T恤,肚子鼓得像个皮球,正是“肥猫”——他是刀疤冯的司机,也是他的马仔,负责开车和望风,之前因为盗窃被判过刑,出狱后投靠了刀疤冯。
肥猫看到刀疤冯,立刻打开车门,压低声音:“东哥,快上车,刚才看到有保安在附近转悠,我躲了半天才敢过来。”他的声音带着紧张,手心在方向盘上擦了擦,满是汗水。
刀疤冯点点头,没有说话,拉开后车门,刚把旅行包放进车里,准备弯腰上车时,突然几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从四面八方射来,瞬间把他和五菱宏光照得如同白昼!光柱刺眼,刀疤冯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大喊:“警察!不许动!”
小陈带着队员们从各个角落冲出来,手里的警棍握得紧紧的,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把五菱宏光围在中间。化装成货车司机的队员从货车后面跳出来,手里拿着手铐;化装成商贩的队员收起小摊,快步跑过来;小李从仓库后面绕出来,堵住了小路的出口;小王守在岸边,防止刀疤冯跳海。
肥猫吓得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想踩油门冲出去。他的手刚碰到油门,就听到“噗嗤”一声——轮胎被提前布置在车底的破胎器扎破,车身猛地一沉,方向盘瞬间失控,车头撞在了旁边的水泥墩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挡风玻璃碎了,碎片溅到肥猫的脸上,划出一道小口子,流出血来。
“下来!”小李一把拉开车门,抓住肥猫的胳膊,用力把他从驾驶室里拽出来,按在地上。肥猫挣扎着,嘴里喊着“我没干什么!我是无辜的!”,但小李没有松手,“咔嚓”一声,手铐铐在了肥猫的手腕上,冰凉的金属让他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发抖。
刀疤冯的反应极快,看到肥猫被抓,立刻扔下旅行包,右手往怀里伸去——那里藏着一把弹簧刀,是他随身带的武器,刀刃锋利,之前催收的时候,他用这把刀划伤过三个不还钱的人。他的手指已经碰到了刀把,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把刀拔出来。
“别动!再动开枪了!”小陈眼疾手快,立刻拔出腰间的配枪,枪口对准刀疤冯的胸口,手指扣在扳机上,声音凌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刀疤冯的手,不敢有丝毫放松——刀疤冯的动作很快,如果自己慢一步,刀疤冯就可能拔出刀,伤害到队员。
刀疤冯的动作僵住了,他看着小陈手里的枪,又看了看围上来的民警,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但他没有放弃抵抗,突然猛地转过身,想往旁边的海里跳——新码头的岸边没有护栏,下面就是海水,晚上没有巡逻艇,只要跳下去,顺着海水往东边游,就能到邻县的海边,那里有他认识的渔民,能帮他逃跑。
“砰!”
小陈果断鸣枪示警,子弹擦着刀疤冯的耳边飞过,打在旁边的仓库门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弹孔,木屑溅了出来。枪声在夜空中回荡,把远处的保安吓得蹲在地上,手里的手电筒掉在地上,光束对着天空。
“再动我真开枪了!”小陈的怒吼在夜空中响起,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他的心跳得很快,但必须保持冷静,“你跑不掉的,老实点!”
刀疤冯被枪声吓住了,脚步停在岸边,身体微微发抖。他能感觉到子弹飞过的风声,耳朵里嗡嗡作响,脸上沾了点木屑。队员们趁机冲上去,小张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反拧过来,刀疤冯疼得“啊”了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另外两名队员立刻按住他的肩膀和腿,让他动弹不得,小张拿出手铐,“咔嚓”一声,铐住了他的手腕。
“搜身!”小陈下令,声音依旧严厉。
小张蹲下身,在刀疤冯的怀里搜出了那把弹簧刀,刀刃已经打开了一半,闪着寒光,刀身上还沾着点铁锈;在他的口袋里,还搜出了两部一次性手机,一部已经关机,屏幕上有刮痕,另一部还在通话中,屏幕上显示着“老鼠”的名字——“老鼠”还在等着他的消息。小张把手机和刀递给小陈,小陈看了一眼,让队员把东西收好,作为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