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老马头正站在一旁,皱着眉看着兵卒们干活,于是牵着马走过去,状似无意地低声说:“马爷,俺以前在山里的时候,见过土狼下套抓兔子。那土狼可精明了,把绳子埋在兔子经常走的小路上,上面盖层薄土,再撒点碎叶子,兔子踩上去一点都没察觉,一脚踏空就被吊起来了。”
老马头正烦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这小子,说啥胡话呢?那是抓兔子!现在要坑的是人,是拿着刀枪的波斯兵!兔子能跟人比吗?”
“俺知道人比兔子聪明,可道理不是一样的嘛。”上官悦继续低声说,语气带着点山里人的淳朴,“俺觉得,光埋根绳子不行,得让绳子连着点啥,比如树上的铃铛,或者树枝。人一踩中绳子,铃铛一响,或者树枝弹起来,咱们就能知道有人来了。还有那陷坑,挖在草稞子边上,口子弄斜点,上面架些细树枝,再铺层草皮,人走过去,脚一滑就掉进去了,比直着挖的坑难爬多了。”
她说的其实是现代陷阱的“触发联动”和“地形利用”原理,只是用最朴素的语言表达出来。老马头起初没在意,可听着听着,浑浊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他年轻时在边军待过,见过不少陷阱,上官悦说的这些法子,虽然听起来简单,却很实用。比如铃铛预警,能提前知道敌人来了;斜口陷坑,敌人掉进去后,身体会歪着,短时间内爬不上来,正好给己方争取时间。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暴怒的刘队正,又看了看一脸“俺只是随便说说”的上官悦,犹豫了一下——他知道刘队正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要是不赶紧想办法,三天后肯定完不成任务,到时候不仅刘队正受罚,他们这些马夫也得跟着倒霉。
他拄着拐杖,慢慢走到刘队正身边,低声把上官悦的话转述了一遍。
刘队正正无计可施,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看向正在卸材料的上官悦,眼神里满是怀疑:“就他?那个验兵时连五十斤石锁都举不起来的小子?他能懂这个?”
“队正,现在这情况,死马也得当活马医啊。”老马头叹了口气,“咱们这些人里,也就这小子在山里待过,懂点下套的法子。要是他的法子管用,咱们还能赶赶进度;要是不管用,再想别的办法也不迟。”
刘队正咬了咬牙,心里盘算着:老马头说得对,现在确实没别的办法了。要是真能让这小子弄出点有用的陷阱,也算是意外之喜。他对着上官悦吼道:“陈悦!你,过来!”
上官悦放下手里的水瓢,小跑着过来,低着头,依旧是那副恭谨怯懦的样子:“队正,您叫俺?”
“老马头说的法子,是你想的?”刘队正盯着她,眼神锐利,像是要把她看穿。
“回队正,就是俺以前在山里,跟一个老猎户学的土法子。”上官悦依旧低着头,声音不大,“那老猎户说,他年轻时在边军待过,学过点设陷阱的本事,后来伤了腿,回山里当了猎户,就把这些法子教给俺了。俺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就是随便说说。”
她早就编好了这套说辞——一个虚无缥缈的“老猎户”,既能解释她的能力来源,又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就算刘队正想查,也查不到什么。
刘队正盯着她看了半天,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可上官悦的头低着,只能看到她的发顶,语气也很平静,听不出丝毫慌乱。他深吸一口气,指着隘口外侧一片杂草丛生的区域,说:“给你十个人,按你的法子,在那里弄一片陷阱出来。要是管用,老子就让你负责所有陷阱的布置;要是不管用,你就给老子挖三天三夜的陷坑,不准休息!”
“是!俺一定尽力!”上官悦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受宠若惊”的表情,连忙应道。
她转身走向兵卒,目光扫过人群,很快找到了石头、马三、周虎等几个狼兵——他们正被分配去砍木材,手里拿着斧头,却没怎么用力,显然是在故意藏拙。上官悦对着他们使了个眼色,然后指着他们说:“你、你、你,还有你们几个,跟俺来!”
石头等人立刻放下斧头,快步走过来。上官悦又随意指了五个丙队的兵卒,说:“你们也跟俺来,帮忙递工具。”
那五个兵卒面面相觑,有的脸上带着怀疑,有的带着好奇,还有的带着不情愿,但还是跟着走了过去——他们不敢违抗刘队正的命令,也想看看这个“举不起石锁的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上官悦带着十个人,先走到那片区域,仔细勘察地形。她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地面的土质——这里的土比较松软,容易挖陷坑;她又看了看周围的植被,有很多半人高的杂草和灌木,适合做伪装;她还观察了小路的走向——这条小路是隘口的必经之路,波斯人的斥候很可能会从这里经过。
“石头,你带两个人,在这里挖斜口陷坑。”上官悦指着小路旁边的一片杂草丛,低声说,“坑要挖五尺深,口子斜着朝小路,底部插满竹签,竹签要削尖,朝上。挖好后,用细树枝架在坑口,上面铺层草皮,再撒点碎叶子,别让人看出来。”
石头点点头,接过铁锹,带着两个狼兵开始挖陷坑。他们动作很快,铁锹挥得又稳又准,没一会儿就挖了一个坑,边缘整齐,深度也刚好五尺。丙队的兵卒看了,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们刚才挖了半天都没挖好,这几个人怎么这么快?
“马三,你带两个人,在这里埋绊索。”上官悦又指着小路中间的草丛,“用最细的麻绳,埋在草下面,离地面半寸,别露出来。绳子的一端系在旁边的小树上,树上挂个铃铛,另一端系在对面的灌木上,灌木上绑几根干树枝。人一踩中绳子,铃铛就会响,干树枝会弹起来,带起尘土,这样咱们就能提前知道有人来了。”
马三应了声“好”,带着两个狼兵开始埋绊索。他们手里拿着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把土挖开,把绳子埋进去,再把土填好,上面撒上碎叶子,看起来跟周围的地面一模一样。丙队的兵卒凑过去看,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绳子在哪里,不禁佩服地说:“你这埋得也太隐蔽了,我都没看出来!”
“周虎,你带剩下的人,在陷坑后面设拒马。”上官悦指着陷坑后面的空地,“用碗口粗的树干,截成五尺长,一端削尖,插在地上,间距三尺,形成一道屏障。拒马后面再埋几道绊索,跟前面的铃铛连起来,要是敌人绕过拒马,也能触发警报。”
周虎也应了声“好”,带着人去砍树、做拒马。他们选的都是结实的树干,削尖的一端锋利无比,插在地上很稳固。丙队的兵卒看着他们熟练的动作,再也不敢轻视——这些“山里人”,看起来还真有点本事。
上官悦则在一旁指挥,时不时上前调整陷坑的位置、绊索的松紧、拒马的间距。她的指令清晰简短,没有一句废话,每个动作都有明确的目的。丙队的兵卒起初还只是帮忙递工具,后来也主动加入进来,跟着狼兵们一起挖陷坑、埋绊索,嘴里还不停地问:“陈悦,这个坑挖在这里行不行?”“绳子埋这么深可以吗?”“拒马插得够不够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