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信奉的原则是,真正能够保护秘密的,不是将其彻底隐藏,而是让它暴露在阳光下,却无人能解其意。
一个看不懂的秘密,才是最安全的秘密。
做完这一切,她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二天,那位老技工果然又拿起了那张胶片,就着灯光,用放大镜翻来覆去地查看了很久。
最终,他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老底片发霉了,都花了。”他随手将胶片抽出,像是夹书签一样,夹进了一本厚厚的《八十年代国产电器维修手册》中,然后将手册塞回了档案柜。
藏在远处的苏晚萤,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信息已经成功进入了人类社会最庞大、也最混乱的系统内部,开始了它的无序流转。
而那些追踪者,永远也想不到,解开惊天秘密的钥匙,最终会停留在一个“看不懂”的人眼里。
最后的时刻到来了。
沈默从铅盒中取出了最后一片、也是保存得最完好的一小块腐败舌组织。
他知道,这种特定霉菌在激活状态下分泌的酶,可以短暂地、小范围地改变周围的磁场分布。
这就是他制造“共振”的唯一工具。
他将那片冰凉湿滑的组织贴在心电图仪改装的导联片上,并将仪器的增益调至最大。
他深吸一口气,启动了最后的播放。
这一次,他没有设定时间。
当林秋棠那熟悉又遥远的声音在微弱的电流嘶声中响起第一个音节的瞬间,他猛地将覆盖着舌组织的那枚导联片,死死按在了高速转动的磁带磁头之上!
“……备份带藏在……孩子们的枕头下……”
一句被掩盖了二十多年的话语,如同穿透层层岩石的清泉,在那不到半秒的缝隙里,无比清晰地涌入他的耳膜。
话音未落,那台老旧的收音机内部传来“咔”的一声脆响,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机身外壳上瞬间迸裂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纹。
所有的光芒、所有的静电、所有的热量,都在这一刻彻底熄灭。
残响能量,已然耗尽。
但这已经足够了。
这句真言,已经在他颤抖的记忆中,完成了最后一次、也是最永恒的一次转录。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一个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流浪汉,正在垃圾箱里翻找着能换钱的纸板。
他无意中拾起了那本厚重的《电器维修手册》,觉得可以当个不错的枕头。
他随手翻开,一张光滑的胶片从书页间滑落。
他捡起来,对着昏暗的路灯照了照,胶片上的人体骨骼影像模糊不清。
他正要丢掉,却发现胶片的背面,不知何时,竟浮现出了一行由水汽凝结而成、仿佛刚刚写上去的新字:
“他们梦见你回来了。”
沈默缓缓站起身,殡仪馆里刺骨的寒意仿佛再也无法侵入他的身体。
那句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的话语,不是一个地址,不是一组坐标,而是一把钥匙,一把只能打开唯一一扇门的钥匙。
猎杀已经结束。
归途,于此刻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