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为了接通电源,恰恰相反,她画的是当年林秋棠主导的信号实验因故中断时,所采用的紧急断路结构。
在修复古籍时,祖母曾教过她一种“以形制形”的秘法:当一个空间的物理布局被精确地复现出某个历史瞬间的场景时,这个空间本身所承载的、无形的记忆残响,会因为找到了与之对应的“容器”,而自发地增强其稳定性和清晰度。
她正在用一个“断开”的符号,去召唤另一个“断开”的记忆。
画完最后一笔,她撬开控制台下方一块松动的地板,露出了下方犬牙交错的通风管道。
她将那台收音机小心翼翼地塞入管道的夹层深处,然后取出一卷细铜线,如同缠绕木乃伊般,将收音机的外壳一圈圈地绕紧。
铜线并未连接任何电源,它只是在苏晚萤的布置下,形成了一个精巧的被动谐振腔,等待着某个特定频率的共鸣。
沈默的目标是城市边缘那座早已废弃的老火葬场。
夜色如墨,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远处闪烁,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
他的目的地不是焚化炉本身,而是炉体下方那条直接通往地脉深处的废弃排烟道——几个月前,他正是在那里发现了指向原始日志的第一个坐标。
他随身携带的,是一个用蜡封口的玻璃罐。
罐内是浑浊的暗褐色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味。
这是他从第七具无名尸体上提取的腐败组织液,并混合了死者舌苔上刮下的霉菌培养物。
他此行的目的,并非投放任何可被解读的信息,而是要制造一个完美的“假死亡信号”。
沈默拧开罐子,将里面的液体倾倒在排烟道的井口内壁。
随后,他取出一小撮粉末——那是用于加速骨灰冷却的化学制剂,点燃后,小心地投入井口。
预想中的爆炸没有发生。
排烟道深处,混合气体被引燃,但由于氧气不足,并未形成烈焰,只升腾起一团幽蓝与病态橘红交织的火焰,极其不稳定地跳动着,明灭不定,如同一个垂死之人最后的心跳。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细微的“嗡嗡”声。
一架巡逻无人机悄无声息地滑过夜空,猩红的扫描光束如瀑布般从天而降,精准地笼罩住火葬场区域。
光束在排烟道口的热源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铅衣下的身体已经渗出冷汗。
然而,无人机的系统仅仅是将这个异常热源标记为“地质活动引发的自然燃烧”,因其震荡频率单一,且缺乏任何语言或逻辑特征,最终判定为无威胁,随即转向离去。
警报没有触发。沈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身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
广播电台的地下室,苏晚萤正闭目凝神,她的手掌平贴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忽然,一阵极其微弱的震动从地底深处传来。
不是轰鸣,而是一种有节奏的脉动,通过介质,清晰地传递到她的掌心。
三短,两长,停顿半拍。
她猛地睁开眼,是小舟!
他成功了,他正在另一个维度,调整梦境通道与现实世界的同步频率。
她立刻从怀中取出那张X光胶片,又拿出一枚祖母遗留的、尾部穿着红线的绣花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