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团里资金确实经不起折腾，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小五进到化妆间里时，团里头面师傅正在给林青鸦贴片子。
在《惊梦》一折里还有好几位花神戏份，团里要上台师兄弟们就在房间另一头，进度稍晚些，多数正在或化妆或勒头。
头面扮相一点岔子不能出，小五到了也没敢打扰，就在梳妆镜旁边等了会儿。
直到贴完了脸周小弯和大绺，头面师傅站到一旁，小五插空走得近前了些：“林老师，大师兄让我来问问，您有没有需要……”
梳妆镜里女人闻声，眸子淡淡一起，似无声征询。
灯影下，上了云妆眉眼胜画，浅粉勾勒得眼尾轻翘，茶色瞳子里盈盈两湾缀着星子似春水。
小五一下子就噎住了。
不见他说下去，林青鸦眸子里流露出不解。
白思思正在旁边小心整理林青鸦自己带过来一套点翠头面，听见动静，她瞧了一眼就笑了：“怎么样，我家角儿戏妆一起，是不是美得要把人魂儿都勾走了？”
小五一激灵，回神后忙低下通红脸，“那个，那个……”
忘了自己来干嘛。
白思思提醒得林青鸦明了了，她眼尾淡淡一垂，似含笑，温和轻声地提醒：“你们大师兄让你来问我，需要什么？”
“哦，对对，大师兄让我来问，您有没有什么需要，吩、吩咐给我就行。”小五低着头瞅着地说话。
“这边一切都好，请他不用担心。”
“好……那我就回去跟大师兄汇报了，林老师您继续梳妆。”
“嗯。”
小五大概也觉得自己丢人极了，扭头就想快步离开。可惜头顶没长眼睛，他低着头一转身就和迎面跑过来人直接撞到了一起。
“哎呦！”
一声闷响，两个嘶气。
两人撞得各自后退，眼见着小五要倒过来，正理头面上点翠水钻白思思吓了一跳，连忙挡在林青鸦面前。
还好这些打小学戏昆曲演员们下盘都稳，退了几步，两人各自险险停住了。
白思思回神，放下护住林青鸦胳膊。
她真动了火，恼得竖眉：“这里可是化妆间，又不是田径跑道，你们莽什么？这十几万一套头面撞坏了都是小事，伤着我家角儿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没看好路，”撞进来那个连声道歉，“五师哥你没事吧？”
“我没什么。”小五摆了摆手，站直身回头，“对不住白小姐……林、林老师，没碰着您吧？”
林青鸦在旁人瞧不见地方轻轻拉了下白思思衣尾，让小姑娘没再继续发火。
她闻言回眸，淡淡一笑：“没关系，下次小心些。”
“一定，”小五擦了擦额角，回头问撞了自己那个，“出什么事情了，你这么急进来？”
“五师哥，唐亦——就成汤集团那个疯子，他又来剧团了！”
“什么？”
进来这人一副“狼来了”语气，惊慌难定，声量也高，原本就不大化妆间里顿时听了个清清楚楚。
房间另一头，团里师兄弟们聚集化妆镜前跟着一片低呼。
小五回神问：“来砸场子？”
“那好像没有，他只说剧团这块地是成汤集团，又有对赌协议在，他来看是为了集团利益。”
“成汤集团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么一小块地皮利益了，我看还是来找事……大师兄现在人在哪儿？”
“大师兄正陪着他呢。”
“那我去找团长。你们稍安勿躁，别生事。”
“哎。”
小五一走，房间里头就过来了几个迫不及待，上来跟撞进来这个打听情况。
“真是唐亦啊？这回虞瑶来了没，那可凶大狼狗来了没？”
“都没见着，就看见那疯子一人了。”
“嗐，堂堂成汤太子爷，就咱剧团这么块小地皮，他总惦记着也不嫌掉价吗？”
“毕竟是为了博美人一笑。他不惦记，虞瑶现代歌舞团可惦记着呢。”
“……”
几人压着声聊得热闹。
林青鸦这边独一张化妆镜，安静，听得一清二楚。她没什么反应，旁边整理那套点翠头面白思思看着却有点心不在焉。
头面师傅给林青鸦整理过光滑得缎子似青丝帘，抬头窥见，笑问：“白小姐平常不是也最喜欢聊这些事情吗，今儿怎么不过去？没事，我这边不用你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