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黑色巨猫出现的瞬间,这位海滩工作人员醍醐灌顶,一下想起了那个爪印。
“景区负责人呢,对这件事有没有解释?”
“说是怀疑有人恶作剧,所以填平了,但是我们查到了另外一件事……在一个月前就有人失踪?”
“什么?”
“准确地说,发生在凯迪拉克事件三十天前的深夜。那天有个嘉年华表演,有一个负责开车送游客回酒店的工作人员,在完成最后一趟任务返回游乐场的路上,连人带车一起消失了。”
“没有报警?”
“有这条记录,但是报案人声称他怀疑该员工偷车潜逃。”
“行车路线是什么,有监控吗?”
“在这里……监控显示他偏离了路线,好像是去兜风放松。海滩所有照明会在夜晚关闭,画面偏暗,他拐过这道弯后,消失在画面上,但是翻遍了景区所有道路的监控录像,再也没有一个摄像头拍到这辆车。”
调查小组负责人看完视频,气得一拍桌子,命令把游乐园管理层跟报案人带去询问。
那是一辆敞篷的游览车,旁边画满了花花绿绿的宣传标语,谁会偷这种车潜逃?
很有可能是故意隐瞒,害怕影响旺季的客流量,害怕造成不良影响,害怕赚不到钱,至于一个人失踪后的生死问题,名誉问题,那些人一点也不关心。
如果早早发现,可能根本没有凯迪拉克被掳事件。
***
酒馆里挂着两盏油灯,身材圆滚滚的老板从柜台下面翻出一个小册子。
这是一本手写的日历,用来计算时间。
酒馆老板最初发音不顺溜,说了几句后就恢复成标准的普通话,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陈旧的烟斗,叼在嘴里对葛霖说:“我叫伊德,来这里已经四年多了,我是白沙湾游乐园的接送司机,那天晚上我拐了一条岔路想兜风放松心情……接下来的事情简直是一场噩梦。”
葛霖来到西格罗后,他做过的噩梦里大猫占据了一半,剩下的全被海蜥承包了。梦里那些怪物的面孔模糊不清,有时像侏罗纪公园里的恐龙,有时又像科幻电影里的外星人。
海蜥发动袭击的时间并不固定,它们可能年年都来,也有可能隔十年才出现一次。
伊德认为这里面肯定有规律,只是西格罗人世世代代都没搞明白的事,伊德想破脑袋也抓不住所谓的规律在哪。
“上次海蜥退去,我连续三个月都睡不好,等到挨过那段日子,我就后悔了。”
伊德缩着脖子站在冷风里,对着葛霖诉苦道,“根据西格罗人的记载,时间相距最近的两次海蜥袭击,间隔是九个月。只有九个月啊,过一天少一天,我浪费了整整三个月的安宁时光!等‘安全期’一过,我每天早晨醒来都要祈祷,佛祖基督随便谁都行,就希望海蜥不要来。”
葛霖没有笑话他胆小。
他站在一架很像抛石机的简易发射装备旁边。
同样的机器一字排开,被西格罗人推到了山坡上。葛霖跟伊德也在里面出了一份力。
气温越来越低,草尖上结了一层白霜,四周也开始起雾。
对不起你看到的是随机生成的防盗章随着地势高低的分别, 野草长势也不相同,造成了颜色差异,浅红、橙红、亮红、金红……最终这些深深浅浅的色块完美地交融在一起,组成了一幅瑰丽的画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座高耸的石头建筑矗立在山谷对面的丘陵上。
它看起来沧桑古老,石墙上布满藤蔓植物, 静默无声地背光而立, 投下一道沉睡在历史里的浓黑阴影。
狼骑士们像风一样卷过了山谷,冲上缓坡。
城堡近在咫尺, 巨大的石门缓缓开启, 门上原本有许多精细的浮雕, 随着岁月流逝, 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青苔填满了缝隙,增添了深绿的诡异色泽。
没有人来迎接这些骑士,城堡内部也不是富丽堂皇的贵族居所,而是一座小型城镇, 或者说更像室内商业街。
进门就是一个小型广场, 几条狭窄的小路通往前方, 城堡共分三层, 窗户开在高处, 这让内部光线有些昏暗。
葛霖爬下滑橇,手脚发软。
狼骑士们说说笑笑,好像并不在意他, 城堡里也没有人跑出来进行围观。
陌生的环境、听不懂的语言,葛霖很慌,然而慌张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他深吸了一口气,揉着酸痛的手臂,刚直起腰,那个有疤痕的粗鲁年轻人,就把葛霖的一条右臂扛在肩上,他力气很大,葛霖完全扛不住,硬是被带到了一家门口挂着酒桶木牌的房子前。
“叮——”
酒馆的门被重重推开,挂在门上的风铃随之碰撞。
一个胖子懒洋洋地从柜台后面站了起来,他眉心也有一个猫图腾,因为胖的缘故,他的脸也比别人大,所以这只猫就显得非常圆。
“早上好,伊德!”
狼骑士伸手跟酒馆老板打招呼。
“厨师还没起床,你有什么事?”胖子问,他的目光落在葛霖身上。
在狼骑士眼里,葛霖是个五官柔和的年轻人,眉间脸颊都没有图腾,有些狼狈,衣服在泥浆里泡过已经看不清原样。
然而酒馆老板忽然睁大了眼,因为吃惊,嘴微微张开成了一个O型,这个夸张的表情配上眉间的图腾,显得十分滑稽。
紧跟着,他胖乎乎的身体前倾,隔着柜台拽住了葛霖脏兮兮的外套,凑到眼前端详,好像那不是布料而是一堆金子。
葛霖下意识地挣开,恰好对上酒馆老板闪动着泪光的眼睛。
“……”
因为语言不通,葛霖看着酒馆老板拼命感谢着狼骑士,后者愉快地笑起来,随意挥了挥手就出了酒馆。
——就这么把葛霖丢在这里,走得头也不回。
葛霖后退一步,靠在墙壁上,警惕地打量周围,忽然听到了一句磕磕巴巴的中文。
“你好。”
葛霖一惊,盯着酒馆老板的脸。
胖子搓了搓手掌,看得出来他很高兴,只是他压抑着这种欣喜的情绪,正努力控制面部肌肉,认真地安慰葛霖道:“没事了……我是说,危险都过去了,这里很安全。”
葛霖满心疑问,酒馆老板拉开椅子请他坐下,又端上一盘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