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思绪未完，忽然，殷玉离原本已经舒展开眉眼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他抬眼朝外看去，一眼就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熟悉剪影不知道何时静静停在了屏风外。
殷玉离眉头微微一跳，心中那点绷紧弦又悄然松了下来。
不过他没有开口，因为他感觉沈庭雪有事找他。
果然，殷玉离这个预料是对。
沈庭雪影子静静在屏风后停了片刻，那个熟悉嗓音就传了进来。
“方才傀儡没有给你拿置换寝衣，我这里还有两件，就放在这，你一会洗完了出来穿吧。”
殷玉离听到沈庭雪这句话，眉头微微一挑，忽然他就道：“那能劳烦仙尊替我把寝衣拿进来么？”
屏风后沈庭雪听到殷玉离这个请求，很是愣了一瞬，但接着，他就低低答应了。
殷玉离听到沈庭雪答应，不知为何，心头竟然隐隐生出一丝期待来。
他那时以为自己大概是太寂寞了，所以想靠近沈庭雪，获取一点温暖。
可后来，他才明白，并不完全是那样。
·
很快沈庭雪拿着寝衣进来了，但他却闭着眼，神色有些谨慎。
殷玉离原本靠在浴桶中，伸长双臂，摆了个慵懒坦诚却略带一丝恶意姿态，结果见到沈庭雪这幅模样，他怔了怔，倒是忍不住先低低笑了出来。
沈庭雪：……
看到沈庭雪脸色，殷玉离为了维持自己形象，又正色柔声道：“没关系仙尊，都是男子，仙尊不必避讳。”
沈庭雪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了一声“好”，总算睁开了眼。
但他目光还是没有往殷玉离这边去，而是拿着寝衣静静推着轮椅来到一旁置物小架子上，细心地将折好雪白寝衣放上去。
殷玉离见到这一幕，淡笑着轻声说：“仙尊好细心。”
沈庭雪不答。
殷玉离眉头微皱，终于嗅到一丝不同寻常气息，渐渐他幽紫色眸中有光芒沉下来，片刻之后，他忽然缓缓道：“仙尊是嫌弃我么？”
沈庭雪放寝衣手顿了顿，终于还是没忍住，朝这边看了过来。
他本想说他生性有些洁癖，不太喜欢看人身体，并不是嫌弃殷玉离。
结果当沈庭雪目光接触到殷玉离裸露在外手臂和玉白色胸膛上点点狰狞伤痕后，沈庭雪脑中嗡一声，面色骤然变了。
他第一反应是林云思等人对殷玉离用了私刑——因为预知梦中也是这么说。
看着沈庭雪反应，殷玉离欲盖弥彰地遮掩了一下胸前伤口，但此刻他心中竟然隐隐有些快意情绪蠢蠢欲动。
沈庭雪并没注意到殷玉离那略带一丝畅快表情，在看到殷玉离身上伤疤后，他便神情凝重地迅速驱动着轮椅靠近了过来。
看着沈庭雪表情，殷玉离眸光闪了闪，舔了一下尖锐犬齿，不自觉地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手臂上一处伤口。
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这些伤疤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沈庭雪轮椅静静停在了浴桶前，此刻他也顾不得避嫌，只是有些紧张和难受地凝视着殷玉离身上疤痕，半晌，才低声道：“有人对你用刑了？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殷玉离：？
紧接着，殷玉离眉头便不自觉蹙了一下，他胸口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不悦——沈庭雪误会了。而且看起来，沈庭雪关心也不是他，而是对他“动用私刑”人。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殷玉离表情一点点冷了下来。
接着，他将自己身体悄无声息地往水中浸了几分，这才缓慢地解释道：“仙尊误会了，这些都是旧伤。”
沈庭雪愕然且震惊。
看着沈庭雪这时表情，殷玉离一颗心愈发沉了下去，半晌，他将自己愈发往浴桶中沉了下去，他一边试图遮住自己身上伤疤，一边哑声道：“污了仙尊眼，真是抱歉。”
此刻他情绪有些愤慨，有些羞恼，甚至隐约有些自卑，但这些，他都没办法说出来……
在沈庭雪露出这种震惊表情时，他就知道，他输了一半。
沈庭雪并没觉察到这一点，只是神情复杂地看着殷玉离哪哪都是伤身体，陷入了一股涌动思潮中。
因为他预知梦中并没有讲过殷玉离在陈国受到过虐待，只说殷玉离性情叛逆，不讨陈王欢心。
可现在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若只是一个不讨陈王欢心皇子，又怎么会受到这么多虐待？
思绪欺负片刻，沈庭雪抿了一下唇，终于，他还是轻轻伸手，按住了殷玉离正要试图缩回手臂时候，抓住了殷玉离手腕。
在殷玉离有些愕然目光中，他对上了沈庭雪带着一丝痛惜目光。
沈庭雪静静凝视着他，语气沉稳道：“告诉我，是谁伤你。”
四目相接，殷玉离看着沈庭雪那双清润澄湛双眸，那一颗他原本以为早已坚硬无比心却悄然颤动了一下。
鬼使神差地，殷玉离缓缓哑声开了口。
“仙尊，想听个故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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