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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雪听到殷玉离又问这个问题，沉默了一瞬，然后他就低低叹了口气，抬眼，眸光柔和地看向殷玉离。
“我对你如何，是凭自己本心而为，并非刻意对你好或者差。跟修不修无情道更没有任何关系。”
顿了顿，沈庭雪又十分耐心地补充道：“你若是觉得我这么对你不习惯，可以对我说。”
殷玉离：……
殷玉离嘴角原本那一丝从容笑意有些挂不住了，他闲闲握着玉简手也一点点收紧，眉心有青筋浮起。
沈庭雪觉察到殷玉离异样，愕然道：“怎么了？”
殷玉离回过神来，骤然敛去眸中暗潮汹涌，然后他就懒懒勾唇笑了一下，笑意却不及眼底：“无事，看来仙尊果然有大慈悲人。”
沈庭雪哑然片刻，摇摇头：“以后别说这种话，我不爱听。”
殷玉离：……
殷玉离再次面无表情地攥紧了手中玉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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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个时辰，殷玉离借口脑子有些发昏，说要出去散散心。
沈庭雪看出他心不在焉，倒也不说破，只道：“那就去吧，你这几日学确实很快，若是跟不上就告诉我，我们慢慢来。”
殷玉离眸光闪了闪，垂眸应道：“好。”
说完，殷玉离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沈庭雪这时目送着殷玉离离开背影，沉默片刻，他靠回到椅子上，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莫名觉得有些头疼。
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殷玉离突如其来变化是因为那短短几句关于无情道对话。
可沈庭雪觉得自己说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他知道殷玉离大概是想听什么。
就像小时候林云思也会缠着他，问他这种类似问题，他便会耐心地说，自然因为你是我徒弟，我才会对你格外照顾。
那时小林云思就会露出十分失望表情。
从前沈庭雪不懂，但这百年时间过来，他也隐约懂了一点，大概知道说什么会让林云思开心。
所以后来他偶尔也会说一些违心话让林云思愉快一点。
毕竟日后他们还要做几百年师徒，若是他太顾着自己也不好。
但对殷玉离，又不一样了，沈庭雪对殷玉离是愧疚更多，觉得自己承诺不取血事情没有做到，所以有些补偿心态在里面。
可他也并不想因为这个就去违心哄着殷玉离。
毕竟，他们终归不是一路人。
“啾啾啾！”一阵清亮叫声忽然把沈庭雪思绪拉回了现实。
沈庭雪扭头一看，就发现小鸾鸟正叼着一颗练实，蹦蹦跳跳地走到了他面前。
扑一声，小鸾鸟把练实吐出来，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
沈庭雪怔了一瞬，心头微微柔软了下来，莞尔道：“我没有不开心，这个你自己留着吃吧。”
小鸾鸟：“啾？”
沈庭雪继续耐心地解释道：“我真不吃这个，你不用担心我。”
小鸾鸟这才晃了晃毛绒绒身躯，走到沈庭雪面前，把那颗练实嗷呜一口吞掉了。
沈庭雪见状，微微一笑，就伸手轻轻地替小鸾鸟顺毛。
一人一鸟，分外和谐，倒是一下子就让沈庭雪忘了自己方才纠结那些事。
屋外，一双幽紫色眸子静静看着这一幕，眸光不自觉沉了沉。
紧接着，一袭黑衣便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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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玉离又来到了一线天，此刻天际有浓云卷动，泼墨一般阴沉沉地压了下来，大风呼啸着自一线天中穿过，吹得殷玉离长发飘舞，衣袂卷荡。
这是山雨欲来征兆。
殷玉离这时掌中静静攥着那枚从外门弟子处偷来传讯玉牌，心绪如同那乌云一般，翻涌不息。
知道沈庭雪可能是真好人这件事，比殷玉离认定沈庭雪就是伪君子这件事还要难以接受。
殷玉离很自负，也很聪明，他最擅长就是看透人心，并加以利用。
但那也是因为他生在皇室，身边就没有纯良之人，在这种勾心斗角恶劣环境中锻炼出来了。
而殷玉离也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真正单纯好人。
可现在……他好像遇到了一个。
尤其是在他明明觉得可以拿捏沈庭雪时候，他忽然发觉沈庭雪很可能是最难拿捏那种人。
这种无法掌控感觉，让殷玉离四肢百骸都钻出一种不对劲错觉，哪里都不舒服。
眉头蹙了蹙，殷玉离脸色愈发阴沉。
而就在这时，他掌中传讯玉牌亮了起来。
殷玉离回过神来，微微眯了眯眼，便握住了玉牌，去感应里面传讯内容了。
片刻之后，殷玉离倏然睁开眼，眸中透出一丝凛冽冷光。
传讯玉牌中说：你要尽快找到太上宗护山大阵漏洞，否则等宫倦他们回来，舅舅可就没办法救你出去了。请来那些杀手也不是吃素，每日开销巨大，你万不可掉以轻心。
半晌，殷玉离冷笑一声，面无表情把传讯玉牌中内容再读了一遍，然后他就淡淡传了三个字过去。
——知道了。
将这三个字传过去之后，殷玉离似乎有些不胜其烦，收起了玉牌就转身想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