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预知梦中居然说到了这件事……
宫倦眸色微微暗了暗:“所以在你梦里,云思到底是被人暗害还是自己行事不慎出了差错?”
沈庭雪看着宫倦眸光,知道宫倦在怀疑殷玉离,但这件事跟殷玉离关系真不深,他只能道:“是云思自己行事不慎。”
宫倦目光闪烁片刻,定定看着沈庭雪,似乎不太相信沈庭雪话。
沈庭雪当然知道宫倦在怀疑谁,可这时他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耐心道:“师尊,云思年轻气盛,又缺乏历练,若是真让他一个人去太仓山还是太危险了。正好这次出了龙脉,不如你们也带他去历练一番,兴许收获会更多。太仓山事等你们回来再办也不迟。”
宫倦沉默不语。
倒是一旁黎闻鹤,沉吟片刻,淡淡一笑:“师尊,师兄说没错。毕竟师兄预知梦一向准确,既然这次龙脉事情有风险,那不如带上云思一起。去太仓山事,等龙脉事情完了再办也不迟。”
两人同时开口,宫倦静默片刻,终于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按你们说办吧。”
沈庭雪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件事就必须提前做了。”
听着宫倦这句话,沈庭雪眼皮微微一跳,莫名生出几分不详预感。
而接下来宫倦做一件事便让沈庭雪原本放松下来心又抽紧了。
只见宫倦取出传讯玉牌,捏亮,便对那传讯玉牌道:“把殷玉离带来。”
沈庭雪:……
·
一盏茶时间后,殷玉离被两个白玉傀儡带到了莲池旁。
此刻他仍是那副眉眼低垂温顺模样,并不知道有什么可怕事即将发生在他身上。
在见到沈庭雪等人时候,殷玉离还悄悄多看了沈庭雪一眼,却又很快把头低了下去,安静地跪在地上。
而在殷玉离跪下时候,他清瘦脊背上肩胛骨就这么在黑衣下清晰显露了出来,露出手腕和脚踝颜色也是苍白无比。
沈庭雪:……
看到这样殷玉离,沈庭雪心头不忍,终于还是道:“师尊,他身体太虚弱了,取血事还是迟些再说吧。”
宫倦看了沈庭雪一眼,淡淡道:“若是云思与我们同去梁国,太上宗便群龙无首,你修为若不恢复一些,怎么镇得住?”
沈庭雪哑了,他手不由得默默攥紧了轮椅扶手。
没错,预知梦中也是这么说,宫倦等人离开太上宗之后,太上宗护山大阵就被人破解了,奸人偷袭,导致大量弟子流离失所。
这是沈庭雪不愿意看到。
可一定要取殷玉离血吗?
那殷玉离恨意只怕是没办法消减了,未来若是……
“宗主,仙尊,晚辈愿意取血。”
偏偏就在这时,殷玉离仰起头,神色澄明安静地看向了宫倦,目光却直直落在沈庭雪身上。
“仙尊对晚辈极好,晚辈性命本也算是仙尊给,只是取血而已,晚辈很愿意能为仙尊尽些微薄之力。”
说完,殷玉离又深深拜了下去。
听着殷玉离话,看着殷玉离匍匐在地上瘦弱身姿,沈庭雪神色愈发复杂,眸中甚至隐约闪过一丝淡淡愧疚。
而殷玉离这么一开口,原本宫倦有些不悦皱起眉头也微微舒展了开来:“你倒是还算懂得知恩图报。”
殷玉离没有起身,仍是恭敬道:“晚辈任听几位前辈差遣。”
宫倦这时终于看向沈庭雪:“既然他都没意见,你就不要再犹豫了。”
“以太上宗为重。”
就这么六个字,一锤定音。
即便沈庭雪觉得殷玉离不该受苦,可他也确实该以太上宗为重。
淡色薄唇一点点抿紧,沈庭雪心中天人交战许久,终于闭了眼,低声道:“都听师尊。”
宫倦眉头一挑:“这还差不多。”
·
很快,殷玉离血便顺着一条柔软玉管,缓缓淌入了沈庭雪体内。
宫倦坐在两人中间,金光笼罩着四周,他灵气在玉管上游弋维持着血液在两人身体内运转。
沈庭雪被宫倦金光笼罩住,顿时灵识便与外界隔绝,也知道自己若是不专心吸收,殷玉离好心便白费了。
眼睫颤了颤,沈庭雪终于认真开始吸收那玉管中传过来鲜血。
命骨处魅毒感应到了强势龙血后,立刻便开始收缩逃窜。
而沈庭雪经脉也逐渐从往日僵硬冰冷,渐渐变得灵活而柔软。
沈庭雪原本还有些犹豫,但在感受到龙血带给他好处之后,整个人便逐渐惊喜了起来。
在这百年之内,他头一次重新听到了自己心跳,看到了自己那磅礴无垠识海。
他身体又一点点,重新回到了自己掌控。
这种感觉几乎让他掉下泪来。
要知道当一个残废这么多年,沈庭雪心里是有多么压抑,可为了顾及宫倦等人,他从不把自己脆弱暴露在人前,现在当他终于看到恢复希望时,心头那股热意几乎要蓬勃而出。
身体逐渐复苏,温暖而又舒适感觉让沈庭雪仿佛坐在柔软云端之上,不想下来。
他逐渐也开始忽略了周围众人存在,开始凝神屏息,专注地运转体内真气。
直到——
一声压抑不住破碎呻|吟低低响起,骤然把沈庭雪拉回了现实。
而这时沈庭雪睁眼一看,才发觉宫倦身后殷玉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头冷汗,死死咬紧了嘴唇,唇角甚至缓缓淌出了一丝殷红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