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全部都消失了。
他们仿佛回到了还在虫蛋里时候,那样平静,那样温柔。
陆昔坐在桌面上,伸手拉下夏白渊帽子,直视着他青蓝色双眸。
夏白渊绷带一层层掉下,逐渐显露出他清隽精致脸。
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半是惊诧半是恍然大悟。
“原来你真是雄虫。”
陆昔拿起戒指塞进他手里:“这是我雄父留给我戒指。”
————
在他很小很小时候,他刚被陆墨捡回去,彼时他还懵懵懂懂,无法自主地控制精神力。
房间总是破破烂烂,再坚固墙壁也会被卷成一捆废料。
雄父不以为然,觉得他只是有些活泼,并因此很是得意。
直到他某一天又没控制住自己,这一次却在一阵距离头痛之后,陷入了昏迷。
醒来之后,雄父将这个戒指送给了他,让他从此不要再轻易摘下。
“我知道,那是你本能。”
“你想要成长,你想要成熟,但是不行。”陆墨蹲在他床前,墨绿眼眸暗暗沉沉,“突破精神力限制,你有千分之一几率成功,而假如失败了,你就会……死。”
“永远也不要去尝试,阿昔,你这样就很好了。”
……
夏白渊将戒指顶在指尖,摇摇晃晃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夏白渊像是想到了什么,径直问道:“是在医院里时候?”
啊,夏白渊好聪明哦!!
不愧是战神呢OVO
陆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腮帮子,道:“当时没估计好,我还以为我可以控制住……结果差点炸了。”
夏白渊:“……”
陆昔:“但是结果是好!!!”
夏白渊幽幽道:“也就是说,在我不知道时候,你差点就去见虫神了。”
陆昔纠正道:“不,是我带着你和你雌父一起去见虫神。”
即使他努力控制,可一旦爆炸,夏白渊离他那么近是绝对活不成。
天知道他当时差点哭出来了。
夏白渊叹了一口气,将脑袋压上了陆昔肩膀。
“干得好。”
“诶嘿!”
“下次别这么干了。”
“……”
陆昔心虚极了。夏白渊懒洋洋地靠在陆昔身上,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他累极了。
从昨天开始,他神经就没有松懈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紧张不已。
他是清楚,陆昔是真弄疯了阿德莱。
哪怕只是万分之一可能,他害怕阿德莱突然好转。
他甚至想过索性直接去杀了阿德莱,这样就再也没有后患。但时间实在是太紧了,他从未感到如此无力。
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
一整个大厅虫族终于回过神来,他们看着陆昔,泪流满面。
无需多言,他们知道如今站在这里,究竟是怎样一只雄虫。
但一声尖笑却打破了这宁静气氛。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加德纳指着陆昔,朝法官喊道:“法官,他承认了!他承认了!快判他死刑!是他对我阿德莱下了毒手!”
陆昔挑了挑眉:“什么下毒手,我和他闹着玩呢。”
“谁知道他那么脆弱,我只是稍微用了一点力气而已……”陆昔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个“一丢丢”手势,“结果他就睡着了,我怕他坐椅子上睡着睡着摔下去,于是好心给他用锁链捆得结结实实。”
陆昔委委屈屈:“我受了那么多惊吓,还是为你阿德莱着想,你不感谢我,反而还要杀我,你什么意思?”
夏白渊静静地看他信口雌黄。
陆昔在那茶完了,一扭头对夏白渊道:“哇,真很爽啊,难怪我刚刚看他嘚啵嘚啵那么起劲,绝了。”
夏白渊体贴道:“声音最好小一点。”
陆昔尴尬地闭上了嘴巴。
但加德纳已经听到了,他悲戚地看着莫耶,泪如雨下:“我知道,我阿德莱只是一个低等级雄虫,但他不应该受到这样残暴虐待,他是那样好一只雄虫。法官大人,您公正明理我已经知道了,可您不能放过凶手吧?”
还没等莫耶说话,夏白渊冷冷地瞥了加德纳一眼。
加德纳好像挨了一刀似,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他从未见过这样眼神。
夏白渊大部分时间不怎么记仇,但偶尔会格外记仇。
“好雄虫?”夏白渊在嘴里把这三个字咬了咬,露出一个嘲讽笑:“好在哪里?”
加德纳瞪着眼睛:“他——”
“好到割下他们皮肉?”
“好到斩断雌虫羽翅?”
“还是好到逼雌虫跳楼?”
夏白渊冷笑一声:“这样好雄虫,应该送去地狱里感化众生,而不是在人间拯救雌虫。”
加德纳这才惊觉——他演戏演得过于投入,把自己都骗过去了,他雄子是什么样,他还不明白吗?
他梗着脖子说:“你、你有证据吗?就这样污蔑一只受尽折磨雄虫?你不怕被虫神抛弃吗?”
“证据?”
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笑话,夏白渊轻笑了一声,“这不巧了吗,刚好有个证据。”
“你。”他对站在被告席中某只雌虫抬了抬下巴,“你刚刚说,你哥哥被阿德莱怎么了?”
那只雌虫双目赤红地看着加德纳,其中满是仇恨:“他被阿德莱用药迷晕后割断了跟腱,但阿德莱认为哥哥迟早会长回来,于是他切掉了哥哥羽翅。”
“你想看看他吗?”
“你要看看他吗?”
他隐忍多年,一朝爆发恨意铺天盖地,吓得加德纳往后退了一步:“谁、谁要去见一只低等雌虫?”
雌虫脸颊抽了抽,像是在笑:“可我们想见你很久了。”
他步步逼近,加德纳变了脸色:“谁知道你说是不是真,我要回去了!”
看着加德纳落荒而逃背影,陆昔对那只雌虫道:“就这么让他跑了?”
雌虫猛地退了一大步。
陆昔:“……我们刚刚站在一起时你还跟我讨纸笔要写遗书。”
你退一步动作认真?你让陆昔好受伤。
“不……没什么。”雌虫挠了挠脸颊,“我看到阿德莱样子,心里已经满足了,至于他雌父……”
不用他说话,陆昔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转头环视,所有在场观众都是一脸晦气。
被当枪使感受可不好,当时越激动,现在感觉就越吃shi。
更别说加德纳这一次直接耍了整个虫族,如他所愿,现在他是全虫族知名度最高明星了。
经过这一次,恐怕所有虫族都会牢牢记得,在事情还未明朗时候,绝对不会再站队了……
他雄主没有打算杀了他都是仁至义尽。
“那么——”
莫耶举起法槌,重重敲了一下,朗声道:“原告不再追究被告刑/事责任,被告陆昔无罪释放!”
在这个法庭里,第一次出现了如此热闹景象。
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就连年迈稳重法官,也脱下长袍跳起了年轻时学到舞步。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理解老师意思。
你要坚守你坚守。
不要犹豫,不要胆怯。
老师知道他会选择这样路,但他身份不允许他说得太多。
“莫耶,你或许永远不会成为名垂青史法官,但你是我见过最有趣虫。”
这是他毕业时,老师留给他话。
在欢呼声中,陆昔拉住了夏白渊手。
“我们现在,可以去登记结婚了。”
夏白渊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浅淡笑。
他似乎没有太大感受,当他确认陆昔是雄虫时,甚至没有多余喜悦。
无论陆昔是雄虫,还是雌虫——
夏白渊都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