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抿了抿唇,懒得跟他胡闹。
元旦假期刚过,滕逸的病人不是很多。薛宁跟他的助理说了下,安静的等在等候区,随口问梁秋,君安国际艺术品拍卖公司,是谁在做主。
黄绫出现在顾旭白的书房,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姑父。”梁秋回了一句便继续盯着手机屏幕,继续玩他的游戏。
薛宁低头,目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透出隐隐的冷色。
齐博远主管君安国际艺术品拍卖公司,那个神秘人给自己的线索,也是齐家。剩下的六件东西,不意外的话,应该就在公司的仓库里。
等了半个小时的样子,滕逸从治疗室里出来,看到她脸上随即露出微笑。“薛宁。”
“滕医生。”薛宁起身,抬脚踢了下梁秋。“你要是无聊就去玩,三个小时后来接我。”
梁秋抬起头,懒洋洋的看一眼滕逸,复又低头玩游戏。“没事,我把这关过了再说。”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顾旭白了,那股子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高冷范,怎么遇到薛宁就崩到跟自己成了同类呢?
一面把蒋卿云哄的服服帖帖,另一边抱着薛宁睡的不亦乐乎,还怕人飞了,精分也不是这么精分的。
他回来这大半年,齐天宇明里暗里往他床上送的女人可不少,没见他动过谁,怎么就独独看上了薛宁这个奇葩?
薛宁撇撇嘴,跟滕逸一起去了治疗室。
房门关上,滕逸去倒了一杯水,微笑着坐到她身边,自然而然的喂她喝了一口。“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她被那个男人带走之后,他脑子里一整天都是她晕过去之前,跟自己说的话。“滕医生,您见过被火烧的不成人形的人吗?”
“我见过,被烧的人是我爸爸,他是个警察。”
她说这两句话的时候,神色很平静,平静的就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一如六年多前,苏先生第一次带她过来时的样子。
那一年她还很小很瘦,眼睛里没有任何的神采,空洞的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她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是:“滕医生,您什么都不要问,我来只是不想苏先生担心。”
最严重的一次,她来的时候手上还挂着营养液,整个人干的像脱水蔬菜,仿佛闭上眼就会离开这个世界。苏先生在生意场上那么八面玲珑的一个人,竟然在他的办公室里哭到崩溃,求着他救人。
滕逸第一次尝试给她催眠,遗憾的是,他失败了。
那个仿佛随时会死去的小女孩,心底筑着厚厚的墙,防备着整个世界。
他还记得,苏先生进来时,从胸腔里挤出来的那句话。“你死了,你爸爸帽子上的警徽就会一辈子蒙尘,你要死便死,我以后决不再管你。”
几近脱水的薛宁,听到这句话,双眼猛的睁开,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我活!”
从那之后,她必须依靠安眠药才能入睡。很长一段时间,大概一年左右,她渐渐恢复过来,跟正常小孩差不多,经常来找他,只是每次来,都只是在自己的治疗室睡一觉。
而关于她自杀和发病的原因,滕逸始终不知道具体原因。
“听说我说说话吧,滕医生,您会替我保密对不对。”薛宁慢慢躺下去,闭上眼。“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