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谷青坡之上有十几名老者扎堆而站。
他们高矮胖瘦皆不相同,五官肤色也不甚相似,就连远眺的方位亦一无重合。
唯病态的气色与呆滞的眼神倒是出奇的一致。
阳光很好,风暖不燥,葵花,茉莉开的正闹。
无数食花饮露的螟蛉结伴成行,忽升忽落忙个不停。
谷内一片光明本不该触景伤情,可是…
“恁渺小的虫子都有吃喝可储来越冬,咱们这么些大活人怎么就没有呢?”
不知哪位嘴欠的打破了老人团要死一般的沉静。
“我说,冬天考虑的太长远了,若哪位老兄还有些脑筋,就考虑考虑十日之后的重阳节那天怎么过,成不成?”
“我说,王上不给火种我族生不出鲜果上供,不成。”
“我说,谁叫族长放着太平不享偏要与王上对抗,落得了十载严惩,这才三年不到,不成。”
“我说,若能选举一名不怕死的壮丁前去与王上求情,这也不成?”
“我说,族内只剩老弱残兵,缺食短水寸步难行,不成!”
“都怪昨日天降扫把真星,砸伤我族一众精英,不然这招还有一成!”
“不成,不成,啥也不成!”
讨论半天得出来这么个结果,众老者眼前一抹黑,全部躺平。
末了,这帮老者统一青着犹如僵尸一样的脸,各个吹胡子瞪眼地奔个方向拼命奔去。
这些年逾花甲的老者在互相帮扶之下,气喘吁吁走了大半天方驻了脚。
目的地就在眼前,他们终于可以喘口气儿了。
十几个老人累地筋疲力竭,各自找各自觉得舒适的角落靠在一颗大石头下歇息。
这其中相较于其他人,有位身子骨还算健硕的短胡子老头,休息片刻尚恢复些体力,他便坐不住了的站起身来,转到这块大石头刻着字的一面。
他上下看看“懦夫村”三个大字的刻痕思索了须臾,规划好落脚点便一步一顿地爬至大石头顶端。
他居高临下望了望,忽然身子一歪“噗通。”一声栽了下来。
老者们听见动静忙顾不得乏累上前搭救醒,“觉得怎么样?”
那掉下来的短胡子明明知道老兄们说这话是在关心他的身体状况,却涕泪齐下咬牙切齿地说道,“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先把扫把星杀了,然后集体自杀吧…”
“?…!”
炎山火海,杀气冲天,一名女子浑身是血地与两位男子决斗。
不多时,那女子双拳不敌四手败下阵来,但她眼珠猩红就是不肯投诚。
“士可杀,不可辱,就不叫你们杀了本君鼓掌欢呼!”
言罢她纵身一跃,跳下山涧,“就算是死了,本君也要化成冤魂厉鬼,早晚索了你俩狗命!”
“哎呀!”
脚下无根身体无依,这自由落体的滋味不是很好受啊。
….
“噗通!”“稀里哗啦!”
“嘶嘶”,这着地的感觉…太疼啦。
?
等等,死人怎么会知道疼?
难不成…
没死成!
花丛中满脸污垢的女子身躯猛地一颤,倏然睁开眼睛,“喔,本君还活着。”
待她心存侥幸地缓了半晌将面前模糊的景象辨认清晰…
“黄的白的都有,本君还是可怜地死了。”
那女子于急火攻心之下就又晕了过去。
却原来她口中所言喊打喊杀都是呓语,并不是真的醒了。
懦夫村的村医给苍灵把完脉将手一移,又掀开她上眼皮“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来。
“她死不死的了啊?”在他左右围观的一位村民语气未明地问道。
村医也不急着回他,将病号的病情了然于胸之后慢吞吞地站起身,又不紧不慢地迈着方步一步三颤地踱至自家院中配药。
他家不远,就住在苍灵目前所栖身的隔壁。
很近的距离这村医磨磨蹭蹭足足走了半个时辰,一行想知道那女子病情的村民也跟着他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