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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火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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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贫瘠地多长魇魔草,糊涂主怎应不世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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垚山心里一惊,他也曾听人讲,洋鬼子之所以打得进来,猖狂肆虐近百年,就是因为先传了这劳什子进来。把国人的筋骨抽软了,消弭了斗志,是故一路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自有革命党以来,凡种植吸食,人人得而诛之。

还是前年,儿女都感染风寒恶疾,久咳不愈,他寻了许多药都无效益。病急乱投医,只得到处找偏方,是一萍水相逢的汉子,因与他相聊甚欢,与了几个干枯草果儿,让熬水吃。垚山将信将疑,依言取几个熬了汤,让儿女各服用几回,果药到病除,似有神效。他于是将剩下的剥开,胡乱播撒到这片荒地,传个种,以备不时之需,后来竟渐渐忘却了。

而今听闻这便是那祸国殃民的魇魔之草,垚山也着了慌:这虽是无心之举,未免不落下把柄,掉进死敌之手,还有存理?是以不禁大呼冤枉,道是自己毫不知情,求网开一面,明察秋毫。

王瀚等只是警惕地看着他,一面吩咐仔细连根带果采收,当作物证,一面命人制住他。垚山也不挣扎,心如死灰,只一个劲哀求着祸不及家人。

已是过秋的天气,犹酷夏般日头毒辣,垚山被两个人扯着双臂,顶着似火骄阳站了半晌。许是上了年纪,随着凉风钻入,他打了个摆子,一阵头晕目眩,天地也顿时昏暗起来。“狗日的还不老实,闯出这弥天大祸,他娘的装死不成?”一个壮汉拎小鸡似的提着他后颈,岂料他竟不支哇哇狂吐出来。把吃的饭菜,连黄汤一并,直弄得恶臭熏天。

跟脚一道的结尾嗅到气味,夹着尾巴飞奔过来,闻了一阵,舔了舔垚山嘴角。随即骇然,而后不住用爪子扒拉着嘴,又刨了些泥土舔了,吐净。才又头也不回地奔往林子里,循着味,找人畜的新鲜排遗物果腹去了。

除看压的两人倒霉些,只能以手遮掩口鼻,其余都远远避开。只盼快些采撷完毕,各自走路,远离这是非之地。

不想日未落时天就变了,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秋霖脉脉,阴晴不定,那天渐渐的黄昏,且阴的沉黑,兼着那雨滴树梢,越发显现出秋日凄清来。

垚山稀里糊涂被带到新建的公安局,被绑了手脚,等苏醒过来,已恍若隔世般。

昏黄的油灯,围坐着的民兵公安,几人商量一阵,都说这铤而走险种植罂粟,必是有同伙有供求关系链的,马虎不得。于是在王瀚等的撺掇下,几个汉子开始轮番审问垚山,无非就是酷刑打骂。垚山禁不得打,只得如实招来,把怎样得了治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道,众人不信,再要打,他已又晕厥过去。

转眼翌日,垚山忍饥受冻一夜,又被拉出重审。一时恼起来,思咐横竖是个死,与其慢慢受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如激怒他们给个痛快。遂大骂不止,说姓王的公报私仇,自己后悔没将他父叔剥皮挫骨,炙啖心肝;又骂姓赵的不念旧情,自己从未将他父兄当外人看待,此番他竟助纣为虐。正骂得起劲,早惊动了赵,邹,尹等几位话事人,于是再问,念他不知者不罪,关了几天以示惩戒,也便放了。

“老杂毛,我若不能活剥了你,挫骨扬灰,也便枉为人子了!”王瀚气得浑身乱战,发狠道。垚山苦笑,让他冲自己来:“一代人的冤孽,一代人解,爷们儿的,祸不及家人子孙,我老汉百口莫辩,只能都接着。”

匆匆回家,一宿的雨,饥寒交迫,外加老迈,垚山只灌了几口酒,便迷迷糊糊睡去。谁知经这一折腾,夜间竟发起烧来,浑浑噩噩酸痛了数日。

这一日,大儿上街抓药,回来忿忿不已道:“咱都作了贼毒崽子了,如今人人都在传老汉逼死大娘,当学洋鬼子卖鸦片,还当贼烧杀抢掠哩……”垚山闻言,只道是纸包不住火,自己往日行径被人知了去,也不辩解,倒安慰起儿女们。

躺在床上,日夜遐思,心想自己平生做事不作则已,做必做绝。只一时无奈放虎归山,留了后患无穷。由己推人,那王苗子未必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不然何以在枪林弹雨逃得命在?因果报应,自己死不足惜,奈何儿女无辜,倘都伤了性命,自己如何见先人于地下?非是有个万全之策,斩草除根,就自己与他同归于尽也未尝不可。

要知端的,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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