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越来越冷,周一早上六点多,天仍旧几乎全黑。
霍修珣睡了很沉很甜一觉。
已有很多年没这么安心地入睡,以至于醒来时茫然了一会儿。屋子里仍旧很黑,一时间什么都看不到,他心脏惶然地突突乱跳跳了起来,四肢僵硬。
一瞬间,仿佛又掉回那片冰冷黑沉海。
无数噩梦与醒来之后孤冷荒芜,将他包裹其中,拖向深渊。直到身边温暖呼吸声传来,轻轻痒痒。
他指尖才终于能够再度异动,血液才再度温暖,微微颤抖着攀上裴临袖子。
一只不够,他贪婪地攀上另一只。
十几分钟后。
裴临:“……………………”
真,他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为什么一个正常普通活人要在毫无任何防备情况下,于清早灰蒙蒙光线里惺忪地睁开双眼,然后冷不防赫然对上一颗完全填满视野人头???
“裴临哥哥你醒了。”
是醒了,差点就被吓得永远地睡过去了!求他一大清早心理阴影面积?
霍修珣面无表情:“裴临哥哥,小狐狸树叶晒好了。”
犯罪分子面无表情,早已不是什么惊悚点。
真正要命是他离得太近,那双琥珀色眼睛在裴临眼里有了重影,以至于他看霍修珣此刻都不像个人,而活像一只大、绿油油扑棱蛾子。
下一秒,大扑棱蛾眼珠转了转。
很不拿自己当外人地点起了菜:“裴临哥哥,早饭我想吃咸蛋卷。不要酸奶要果汁,要橘子味……”
是可忍孰不可忍。
裴临很有涵养地“嗯”了一声,优雅地整了整睡衣袖扣。
翻身而起,当场屠恐龙。
……
裴临学剑道出手快又狠,十岁霍修珣根本打不过他,被摁倒拿枕头一通爆砸。
让你装大扑棱蛾子!
直到上车,他那张小小帅脸依旧被棉絮划得火辣辣,微长头发蹭得炸了呆毛。
事实证明脑回路不同无法强融,一路车上两人继续在脑内互怼。
裴教授认真对霍修珣早上鬼压床行为表达了强烈谴责,霍修珣则完全不屑。
今天他懒得装可怜,完全是seth本体,叼着个车里荔枝味棒棒糖一副小小年纪不学好混混样儿。
【至于么,裴教授?】
他微微挑着眉,青稚好看脸上一副玩世不恭神:【一大清早多看你几眼,反应这么大?】
【总不能,裴教授以前那么多年……从来没被人这么看过?】
【哦~忘了,裴教授上辈子确实一直都单身孤寡。】
【所以意外地,特别纯情?】
他琥珀色眼睛看向裴临,皮笑肉不笑,脑内却肆无忌惮地超大声:【说起来,裴教授条件那么好,确实不该没人要。该不会真是因为……太过纯情、青涩、害羞、认真,给人压力太大,把人都吓跑了吧?】
【……】
司机陈叔视角:
前一秒,小少爷抱着书包看风景,另一只乖乖吃早饭。
下一秒,小少爷暴起挠人。
陈叔一时真不知该懵圈还是欣慰。就,小少爷欺负人当然不对,但这一刻小少爷脸上表情也太生动了!
天可怜见!小少爷跟他好朋友待久了,终于从一个彬彬有礼小木头人变得生机盎然了,甚至学会了一个普通十岁男孩该有蛮横淘气!
多不容易啊?
……
君子动口不动手。
但这句话有个前提,对方脑子要正常。
如果对方脑子不正常,那么与之动口毫无意义,谁费口舌跟他辩论谁傻X,直接武力压制最粗暴有效。
霍修珣被摁后座上,身体已然放弃了挣扎。
脸上却依旧好整以暇,含着笑:【生气了?糟了,该不会全让我说中了吧?】
【嗯?我们纯洁无暇,一张白纸……裴教授?】
霍修珣是天生微笑唇。成年后唇角勾起来弧度,常年在极度性|感诱|惑与joker般危险扭曲之间反复横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