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士识得某,莫非某曾劫过侠士?”梦跖脸上挤出笑容,“侠士能救某,必不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之辈。”
“我知道你的名号,云梦泽大盗梦跖嘛!”石健回道,“放心,要说你十恶不赦也算不上,但也不是个好人,我听说你们行抢劫之事还定了规矩,一是只劫钱财,不杀人;二是不劫客旅只劫修行之士。今日我既然救了你,就不会再杀你了。”
盗跖听完问道:“请问恩人尊姓大名?”
“我呀。”石健想了想,还是不说真名为妙,“巴国,野人,光诰。”
石健看见梦跖像是在认真记姓名,又问道:“你说你们为什么专门抢劫修行之士?”
梦跖嘿嘿一笑,“国人野人勉强温饱,大夫国臣得罪不了,就剩士这一层,有余钱又没大势力,下手刚刚好。”
“哦,越是落单的越好,成群结队的你们也不会下手。”
“正是如此。我们动手还是先看对方修为,若是不敌当然也不会下手。”
“那你们还真会挑。”石健想到当日自己一人被劫。
“梦某也是练气境之人,还是有几分眼色的。我看侠士修为似与某相当,一般情况下,我们也不会动手的。”
石健看那梦跖也就是略微资深的练气境修为,为何说自己与他相当?
细探之下,石健才发现自己的修为又跌落了,再一运气,气海也能聚气,只是身体感到疼痛无比,越是用心聚气,越是疼痛。难道之前笙徒前辈话中有话,暗地里将丹药给了自己,他也有同样的疾患?
梦跖见石健不说话,又问道:“侠士为何到此。”
石健想到自己的修为,心中难受,随口回道:“被他人谋杀,逃于此。”
梦跖见石健神情,也说:“实不相瞒,某亦是如此。”
石健定了定心神,不再去想修为的事,问道:“啊,什么人竟然能杀你?”说完想了想又说,“莫非是庙堂之上的人出手了?”
“侠士算是某救命恩人,也与我相谈甚合,我就将此中机要说与恩人。恩人也许知道,能在大泽之上抢劫,必然得需要一群人合力,但人多了,目标就大了。”
“那是自然。”
“目标大了,那官吏就应该出手了,但我们能在大泽之上混迹到如今,这又是为何呢?”
“难道是……”石健伸出两个手指勾在一起。
“恩人也是明白的,这种事情古来如此,官匪嘛,共生的。我们劫来的钱也不是全部都落入囊中,还得四六分成,我们四,他们六!”
“原来如此。”石健一想后世也是如此,果真是古往今来!又说,“那你这回是没分好,所以被追杀了吗?”
“不仅仅是没分好,是我不配合了。”
“这又是为何?相互配合不是你们生存之道吗?”
“恩人不知,楚国现在陈兵欲图江淮,在征集船只中,而我们这伙人拥有的船多,自然就成为了目标。”
“你不愿意交出船只?”
“正是,我虽在大泽之上,却不是楚人,乃是吴人。”
“吴人,吴国不是被越国灭了吗?而且和你说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准确的说,我是吴地越人。如今越太子朱勾弑杀其父,自立为越王,与楚不再交好,两国剑拔弩张,必将有一战。”
“按你的说法,真要算起来,楚越都是吴国的仇国,你应该乐见他们相争呀!”
“恩人有所不知,楚国沿江淮两水东征,杀伐之地尽皆吴国故地,我实在不愿意吴地之人遭此兵灾!”
“一个人再怎么反抗也敌不过时代大势,可以说少了你那些船,楚军还是可以东征的!我看你说的不尽然!”
梦跖一听石健所说,若有所思,停了一会说道:“光诰老兄,看来瞒你不过。”
石健知道梦跖要说真正的原因了,这个男人果然是像那成名已久的大盗盗跖一般,不会那么简单!
“我本不叫梦跖,因为在云梦泽上行盗,便自我起了个名号,叫梦跖,代表着云梦泽盗跖。
昨日三湘之水突减,云梦泽水忽然蒸发,水退山出,又成洞庭之湖!
我这云梦泽盗跖也是到了消亡之际了!”
石健恍然大悟:“你是说,云梦泽消失了?大泽的水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