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可碎,不可改其白,竹可焚,不可毁其节。
君子,最恨平白污蔑。这也是徐林的逆鳞。
眼前这个人,刚刚居然喊自己“妖孽”?“鬼东西”?
徐林真的怒了。
“你们这些人,一个一个的,自以为高高在上,张口闭口给别人安罪名,扣帽子,定人生死……”
“今天,我就要让你们知道一下,什么叫作‘尊重’!”
徐林竟学着自己平常看张大胆锻炼时的样子,对着赤铠青年做出了一个弓步上前的架势。
他想要打架。
徐林从小到大,都厌恶暴力,也讨厌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他学习的《天衍录》中,更是有“恃德者昌,恃力者亡”的教诲。
不过,此刻徐林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的眼中燃起了斗志,他要以暴制暴。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主动跟人打架,虽然徐林也不清楚对手究竟有多强大。只是从刚刚这帮人花里胡哨的一顿操作来看,他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更何况,张大胆还说过,他是武道天才。
所以,这场架,他还是有一点把握的,就算实在打不过,还可以跑。
“让你们见识一下,我这么多天的修行成果!”
徐林屈身沉膝,一个蹬地发力,高高跃起,对着地上的那个赤铠青年便单手劈了下去。
他的嘴里还气势十足地高喊着:
“麒麟臂·劈柴第一式!”
远处的萧崎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嘴里竟下意识地念出了心声。
“这他……娘的……什么鬼?”
作为一个世家大族的嫡系,一个在京都高尚圈层里长大的官二代,一个成熟稳重的中年人,萧崎此时的嘴里却没有任何正常人想说的话,他只想爆粗口、骂脏话。
他的心境没有灵武境那么强大,当下他的内心,因为情绪的大起大落,以及理智被摁在地上的反复摩擦,已经彻底崩溃。
那个跑过去送死的学子,此刻不仅完好无损地从深坑里爬出来了,还一步步逼近一个灵武境强者,然后跳起来以一个滑稽的姿势准备袭击对方。
如果此刻有人来劝他要冷静,他一定会一个耳光扇他脸上,然后让对方来解释解释、翻译翻译现在该怎么冷静。
被袭击的赤铠青年也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幕惊呆了。
他原以为这个诡异的学子,是个什么未知的怪物,他会使用什么可怕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没想到,这个人,只是跳起来,然后打算单手劈砍下来。
他的身上没有一丝源气的运转,甚至都没有一点明显的真气流动。
他这是在戏耍我?
赤铠青年脑中快速闪过几个念头,想到最后,他还是抛掉了这些杂念。
也罢,无论这个怪物打算做什么,要战便战,我自不惧!
念头通达,他眼中蓝光一闪,那曾经出现过的坚冰铠甲附着在了右手手臂上。体内的源气只能生成这么多,他将冰铠全部集中在了右臂。
此人借身体下坠加强冲击,我挡下他之后,他必重心不稳,我趁机攻其下盘,他无立足之地,自可擒之。
短短一瞬间,赤铠青年的心里已经预演好了对敌之策。
眼看徐林砸了下来,赤铠青年右臂高举,坚冰铠甲竟能变化生长,形成了一面冰盾。
徐林迎面撞了上去。
其实,无论徐林表现得多么的热血,他始终是个没打过架的文弱书生,在他高高跳起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就后悔了。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他看着地上那个高大的壮汉,也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打上去。
徐林保持着单手下劈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两者一接触,散发着寒气的冰盾直接崩碎。
赤铠青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得意的防御绝学“源术·寒玉冰铠”竟会像一张薄纸般脆弱。
怎会如此!?
这个瘦弱的青年,明明只有单纯的肉身力量,可只是接触到他,寒玉冰铠就像是自行崩解给他让路一般碎裂了。
是有什么我忽略了的东西吗!?
来不及细想,徐林的手刀已至眼前,赤铠青年举臂便挡。
所幸,这个年轻人只是单纯地在使用肉身攻击。
赤铠青年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拼肉身,这个世间,还真没有几个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他想起自己在精武境只练**时,就被誉为是同境界无敌的存在,连他那个父亲,也不得不承认,在精武境、真武境层面,这个儿子的天赋与修为扎实程度,都超过了自己。
哼!跟我对拼肉身,自不量——
“咔”一声脆脆的轻响,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徐林一招打完,终于从高处落到了地上,因为惯性,他滚出去了十几步远。
徐林还没来得及爬起身,就开始抱着自己的手臂满地打滚。
他疼得面目扭曲,呜哇乱叫。
“啊嘶——唔啊——唔呼呼——”
另一头,赤铠青年也托着自己的右手,茫然地双膝跪地。
他的手,骨折了。
他不怕伤,更不怕痛,这点外伤对他来说简直可以说是毛毛雨。但他的内心,却下起了狂风暴雨。
那个人,只用肉身,只用最简单粗鄙的动作,破了我的源术,还把我的手打断了……
他捂着自己的手,竟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
太欺负人了……呜呜呜……
眼前这么短短几息之间发生的事情,萧崎感觉,已经颠覆了他四十余年人生的所有认知。
此刻,他连骂脏话的想法都没有了,他已经放弃了思考。
呵呵……就这样吧,再发生什么我也不觉得奇怪了。
反正我是中了幻术,都是幻觉,等幻觉结束了就好了,我就能回归那个正常的世界了。
徐林手上的疼痛终于是缓过来了一点,他喘着粗气爬起身。
他仍然没忘记要去教育对方一番。
可他走到那高大的青年跟前,看到他双膝跪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又看了看对方的手臂,已经有轻微的变形。
徐林心中一悚。啥情况?我好像把他打骨折了?
徐林又仔细看了看对方,那双原本神采非凡的眼睛里,此刻黯淡无光,甚至隐隐还有一些泪花。
完了……我真把他打骨折了,都打哭了。
不会吧?他不是个武道强者吗?怎么这么脆弱!?
徐林听说,武者如果断手断脚什么的,就彻底断了修行的前途,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我把他手打断了,他不会去报官吧?
徐林的冷汗都下来了,在大楚律法中,蓄意伤人也是重罪。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骂我在先!你受伤是意外,而且你们之前也打了我,我身上衣服都破了!我是正当防卫,至、至少也是互殴。”